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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比我大三岁[七零]");

最近这几天,

陈大柱心情一直都不错。后天就合龙了,处理了徐长河,徐家湾的村民连个屁都不敢放,

领完自己的工钱,就赶紧回家继续种地去了,一天五毛钱,

还管中午饭,

多少人觉得这是个特别肥的好差事,

但他们谁也不知道,原本他们的工钱,

应该还能翻一倍。

青石镇这个地方,

好山好水,

千百年来一个天灾都没出现过,地震没有,海啸更是不可能,连普普通通的洪水和泥石流,

都是十来年才发生一回。

所以当初突然得知自己的小镇竟然能建大坝,

陈大柱高兴的跟孙子一样,他多方打听,终于知道,

是上面有人说了好话,国家开始着重建设各地的水利工程,

而他们青石镇,

也被推到了重点建设的名单里。

凡事加上重点二字,

总会得到更多的关注,工人待遇加强,拨款迅速,

甚至连中间经的几道手都去掉了,直接就发到青石镇革委会的手上,给了他们极大的发展空间,和操作空间。

陈大柱一直都知道,这个工程于他们青石镇而言,就跟柴耀祖的总工程师位置一样,都是天上掉的大馅饼,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陈大柱年纪这么大了,自然不能放过,他要多捞钱、捞足了钱,然后,才能觉得够本。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真是太对了。放在三年前,他死也想不到,竟然能把这个工程拖上整整三年。想到这里,陈大柱还是比较谦虚的,他觉得,这其中只有一小部分是自己的功劳,另外的一大部分,还要归功于他的贵人。

贵人远在千里之外,却能对一个小小的青石镇运筹帷幄,这得是多大的本事啊。

有时候陈大柱也会幻想,假如他是贵人该多好,那他就不用等着别人给他送工程,而是亲自把所有工程都握在手里,那样的话,每天他手里都能有大把的钞票进账了。

端着酒杯,陈大柱微醺的看着墙上的年画傻乐,今天他喝的有点多,旁边还没人陪他一起喝,过了一会儿,陈大柱站起身,回屋睡觉去了。

今天白天,他不顾徐杰母亲的哭闹,派人把浑身裹得跟个木乃伊一样的徐杰拽下了床,也是巧,送他去农场的那几个人,就是前两天送他老子去农场的那几个人,这回可真是一家人都要整整齐齐了,得了陈大柱的关照,徐长河在农场里活不过今年,而这个徐杰,跟陈大柱没有任何利益牵扯,陈大柱不会害他,却也不会保他。

安排好了徐杰的事,接下来,陈大柱又给他认识的那些领导们挨个的打了电话,请对方过两天来看合龙仪式。为了这个仪式能办的漂漂亮亮的,他把整个文工团都请过来了,还让他们排练了整整三个月。这些都是他陈大柱办的,跟杨主任一点关系没有,到时候,所有领导都看得见他的本事,杨主任这种废物,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被他踢出青石镇了。

陈大柱躺在床上的时候,嘴角还是微笑着的,没两分钟,他就进入了梦乡,呼噜打的震天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边在打雷。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陈大柱感觉,自己也就睡了五分钟,然后,他家的门就被咣咣的砸响了。

陈大柱的媳妇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她没动弹,陈大柱只好自己去开门,带着起床气,这时候哪怕贵人亲自过来,陈大柱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更何况,他看到门外站着的根本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只是他的弟弟,陈三柱。

陈大柱把大门拉开,劈头盖脸的对他训斥道:“大晚上不睡觉你干什么?!有事赶紧说,没事就滚蛋!”

陈三柱急的要命,“大哥,怎么可能没事!刚才杨主任带着人把会计室的所有东西都搬走了,他跟个疯子一样,谁拦他,他就威胁说要枪毙谁。大哥,他这么干,是不是发现咱们干的事情了?!”

陈大柱脑子一蒙,过了两秒,他才反应过来,“姓杨的怎么突然来了这一出,他想找什么?”

陈三柱:“我不知道啊,但我估计,他是想找工程的账本,今天中午柴耀祖不是请假回家了吗,但下午他又到坝上去了,在那待到晚上才走,他走了没多久,杨主任就去会计室了。会计室的人们都下班了,就李艳一个人在那整理东西,她现在也被扣下了,我想去见她,问到底出了什么事都不行!”

陈大柱愣愣的,心里就在反复默念一句话。

出事了,出事了,出事了……

陈大柱装了那么多年遇事不骄不躁的淡定领导,但其实骨子里,他就是个胆小怕事的小人,过去三年安然无恙,那是因为没人真正的来针对他,现在发现杨主任动作这么雷厉风行,而且已经占据了上风,他顿时就慌了。跑到书房里,陈大柱拿出藏了一箱子的钱,又拿出一把他根本就不会使的手.枪,陈三柱看见他的动作,不禁怔住。

“大哥,你想干什么?”

陈大柱:“你说干什么,当然是跑啊!姓杨的之前一点风声都不露,今天突然干出这种事来,他肯定是知道了,憋着要把我弄死呢,这时候我不跑,难道还等着他们来抓我?!”

陈三柱:“你不跑还没事,你要是跑了,那不就是直接承认,那些事都是你干的了吗?大哥,你别忘了,咱们把账本都做好了,工程也不是你亲自管的,就是真出了事,他们找不到证据,最后只能把事情都推到徐长河和郭黑子身上去,根本就没你事啊!”

陈大柱一听,顿时反应过来,对啊,自从他把陈三柱拉进这件事里,陈三柱一直叫他做一份假账,这样还能糊弄上面要检查的人,本来他做了一份,但觉得陈三柱说的有道理,于是,他又多找了几个人,做了一份更加详细的,从账本上看,他绝对是清白的,而徐长河,才是那个拿走了所有钱的罪魁祸首。

稍微冷静一点了,但陈大柱还是觉得很慌,“你不早说!那你刚过来的时候,怎么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既然没证据落在别人手里,你怕什么!”

陈三柱:“就算没证据,杨主任也不会轻易的放过咱们啊,他能把会计室翻个底朝天,说不定就能直接翻到你家和我家去,大哥,你看,你不就把钱都藏家里了吗?”

陈大柱一噎,“不藏家里我还能藏哪,姓杨的……姓杨的要是赶闯进我家里,我就跟他拼了!”

陈三柱:“大哥,你就别说气话了,赶紧想个办法出来吧。”

杀了杨主任就是一个好办法,问题是,他不能今天把他杀了,马上就是合龙仪式,杨主任这时候死了,摆明了有问题啊。被陈三柱劝了一会儿,陈大柱终于冷静下来,他站在窗边想了一会儿,然后把手里的箱子交给陈三柱。

“你把这些钱带走,去隔壁县邮局,给首都的韩局长打个电话,你多求求他,让他赶紧救我,人家是大人物,一句话就能把我保下来了。”

这是陈三柱第一回听到陈大柱说起他认识的那个贵人,听说这人姓韩,陈三柱眼神闪了一下,紧跟着,他点点头,然后拎起地上的箱子,感受了一下重量。

挺轻的,里面的钱应该不多,看来陈大柱只在这里放了一少部分,真正的大头,还不知道被他藏在了哪里。

陈大柱要是被抓,陈三柱自然也跑不了,钱重要还是命重要,陈三柱在这方面还是挺清醒的,他跟陈大柱连连保证,自己一定会找到韩局长,让他来救陈大柱,然后,他拎着箱子,快步离开了这栋小楼。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陈大柱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他们兄弟三人,在小事上团结无比,但一到了大事,尤其是这种既要钱又要命的大事,以己度人,陈大柱自己就觉得,假如易地而处,危险还没有解除,那他是绝对不会冒着生命之危回来救自己兄弟的。老二这小子平时就挺冷血,真怕他这次也一样,跟甩那些相好的女人一样,把他也给甩了。

可此时此刻,陈大柱能拜托的人就剩下陈三柱一个,不找他也找不了别人了。自己的婆娘脑子不够用,她连躲都不会,如果告诉她出事了,那她能哭的全城人都听见。

如果可以,陈大柱真想自己离开,然后把陈三柱扔在这里,可惜啊,他这个靶子太大了,一旦移动,就等着被利箭射穿吧。

……

事实证明,陈三柱说的是对的,陈大柱根本就不能逃。聂白从当地军区借来了一个连的战士,小一百人一部分围住革委会,另一部分围住了陈大柱的家,如果他逃了,那聂白开来的军车就有用了,走路的再快,也比不过开车的,估计都出不了青石镇,陈大柱就被带回来了。

杨主任把这件事上报给县里,县里一听,又赶紧上报了市里,市里琢磨,这件事要是真的,那绝不能放过,不然闹大了,连他们这些人都得被问责。这是什么时候啊,连挖个竹笋都要被挂牌子游街的时代,更何况是贪污防洪大坝这么大的事,市里领导直接打电话下去,让他们把人拿住,连夜审讯,没事的话,有杨主任背锅,有事的话,那他们指挥迅速,即使不给自己弄个功劳回来,也不至于背上治下不力的罪名。

陈三柱大概走了十分钟,聂白他们就到了,陈大柱绷着脸,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没证据之前,他都还是革委会的副主任,大家不会对他动刑,就只是把他关在一个小屋子里,不停地问他问题。

不管人家问他什么,他就是一句话,我是清白的,我是好人,你们随便查,我身上一点问题都没有。聂白在旁边听了一会儿,见他的嘴这么严实,他还有点烦躁。

烟瘾犯了,聂白走出审讯室,出门没带烟,这个时候他又找不到地方去买,他就只能在走廊里闷头转圈。

杨主任把所有文件都带回来了,但那些账本一看就是假的,那么大的款项,全被徐长河一个人吞了,这可能吗?已经有两个战士连夜去了农场,他们要把徐长河带回来,连他一起审讯,但这一来一回,还不知道要花上多长时间。陈大柱的家里也没搜出多少钱,他们连地面都挖开了,也没看见藏钱的地方。

这个老狐狸,到底把钱放哪了。

找不到证据,找不到钱,聂白愁的要命,天就快亮了,这事不能拖,拖的越久,对他们就越不利,老天爷啊,怎么就不能有个贵人来帮帮他们呢。

正这样想着,突然,聂白听到走廊尽头爆发出一个女同志的哭喊,大晚上,这里本来就挺安静的,这女同志一喊,差点没把聂白的魂吓飞了,他定了定神,走到走廊的另一边,这门上没有窗户,他就只能把耳朵贴在门缝边上。

里面的女同志是李艳,这个倒霉蛋,今天会计室又是她一个人加班,杨主任带人过来的时候,发现这里就她一个,也不管她是男是女,直接就把她扣下了。

陈大柱是副主任,别人不敢对他大吼大叫,更不敢用语言威胁他,可李艳就是个会计助理,欺负她,所有人都没有压力。审讯的同志一边问一边拍桌子,再加上他长得凶悍,李艳有种自己到了阎罗殿的感觉。

或者说,她马上就要去阎罗殿了。

这辈子,她就没遇见过这么恐怖的事情,她被关在这个小房间里,周围的人她全都不认识,这些人对待她就是对待犯人,可是,她什么都没干过啊。

审讯的同志说她犯了贪污罪,她必须老老实实的把犯罪事实都陈述出来,不然谁也帮不了她。

他们还说,她的丈夫陈三柱已经携款潜逃了,他们把他家翻了一遍,发现他带走了家里的所有钱,此时还不知道在哪里。

李艳不喜欢陈三柱,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几乎都是吵架,可此刻听到这个消息,她还是忍不住的恐慌起来,连陈三柱都不要她了,他把她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让她等死。

死这个字眼,一出现在李艳的脑海里,然后就再也挥之不去了,她的神情一直都很惊恐,只会瞪着眼看审讯同志,突然,她哭起来,语无伦次的说道:“你们、你们别杀我,我没有贪污,我一分钱都没拿到,是陈三柱他们,是他们偷拿了工程里的钱,我、我什么都没拿到,就一块手表,还被修过一次,你们放过我,我求求你们,放过我!”

审讯同志一听这个,顿时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事,然后,他更凶的摆起架子,手拍在桌子上砰砰响,就差拿一块戏台上的惊堂木了。

“你也参与了做假账,对不对!那我问你,真账本在哪里!”

李艳哭的眼泪鼻涕满脸都是,她哽咽的说道:“我没有真账本,假账本也不是我做的啊,同志,你们明察秋毫,我就是个打杂的,他们根本不让我做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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