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从闭苍山庄接走了丁清,一路上吹吹打打,全是按照最传统的习俗办了一场中规中矩的婚礼。
丁清知道自己早就死了,不存在于凡人所说的天长地久,那些白头偕老的誓言恐怕无一能够兑现,可她仍旧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整日,她全都按照了周椿叮嘱的章程来,不多看窗外一眼,不多侧一次头。
她心里也有些许憧憬,如若她规规矩矩地将成亲当日所有流程全都无误地做下来,或许真的能换得与周笙白和美的未来。
一个死人,谈不上什么未来,她的时间永远就停留在这具身体里了,可她仍然期待,生怕行差踏错,叫那些老人们传下来的美好祝愿少了几个。
自她坐上花轿,街市上的议论声便不断。
丁清盖着红盖头,她除了低头时能看见自己身上的红裙摆,其余什么也看不见。
周笙白领她出了花轿,踏过火盆,走进周家布置得分外喜庆的大堂时,周围的窃窃私语逐渐成了一片哗然。
在此之前,有人猜测过喜帖上写的丁清究竟是谁。
可他们更在意那个不人不鬼的周笙白,他们见到了一张俊逸到可以用美来形容的脸,也见到了那个人衣摆下随着每一步路都若隐若现的鹰爪。他们把打量、好奇与嘲弄的目光都投向他,直至他从花轿里接出来一个鬼。
于是满堂宾客,注意力全都落在了丁清的身上。
“竟然是鬼!”
“周家是疯了吗?居然如此大张旗鼓地领一个鬼入门!”
“这是怎么回事?这叫什么喜酒?一个怪物娶一个鬼,难道周家从此以后要脱离五堂,违背祖上传下来的宗旨了?”
这不是议论,这是鄙夷,是排斥,是质疑。
丁清的手垂在身侧握得越来越紧,她垂着头始终没有开口,胸腔的起伏却越来越快。
她从早间醒了开始,便一直按规矩办事,丁清不敢错漏任何一样,就连方才踏过火盆,她都没敢乱了步伐,为的就是能顺利完成这一场婚事。每做完一件事,她就松一小口气,现下又提心吊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