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驰景插话道:“那人就是我之前给你说过的,家师的那位朋友。”
危兰心头一跳,既是傅道归的朋友,那么此人想必不会是恶人,纵然侠道盟内的败类不少,又怎么会毫无顾忌地围攻杀害一名无辜?
她倏地想到了一个可能,道:“他莫非是造极峰中人?”
孟云裳道:“当然不是。那是一位闲云野鹤的逸士,我们虽然知道他的名字,但家师不许我们随便说出去。”
危兰道:“既然如此,侠道盟为何要杀他?”
关驰景道:“我们也不清楚,那好像已经是差不多三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们都还没有出生,家师也从来没有详细地跟我们说过这件事。我们只知道当年侠道盟欲要围杀这位前辈之时,家师与他其实并不相识,他们是在这件事情之后才成为了朋友的。”
萧雨歇道:“所以,在我们幼时,这位前辈偶尔会来梵净山上与家师一聚,我们也见过他几面。可是近些年来,不知为何,他已很久没有再来梵净山。”
孟云裳道:“而我们小时候也问过师父,那位前辈究竟与侠道盟有何过节,师父却不肯告诉我们全部真相,说得云里雾里的,我们听不太懂,只晓得无论如何那位前辈不应该死,可是师父当时劝不了侠道盟其余四大派改变主意,也阻止不了侠道盟其余四大派的行动。”
曲枕书长叹道:“是啊,师父一个人阻止不了,我们渺宇观所有人加起来也都阻止不了。”
危兰一震,终于明了他们四人说起此事的用意。
正值傍晚,夕阳与霞光布满天下,晚风悠然,但见他们四人皆着长袍,在风中竟颇有遗世独立之感。
曲枕书继续微笑道:“危师妹,不知道你有没有读过史书,史书上有许多改朝换代之事,必然都会伴随着流血牺牲。我们师兄弟姐妹都不是什么大英雄大豪杰,做不成大事,但也不想与浊流合污,因此侠道盟之事……我们以前不想管,现在还是不想管。”
危兰当然读过不少史书。
她也知道史书里记载过许多心怀高洁之人,偏偏生于腐朽不堪之世,见天下浊浪滚滚,有人选择以精卫填海之勇气,当一名志士。
也有人选择远离浊浪,当一名隐士。
后者自然无错,可是危兰沉吟须臾,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萧雨歇又道:“况且我们做任何选择,都还须为我们的同门想一想。”
这句话里的“同门”指的自然不单单是“渺宇九剑”九人,还有渺宇观千千万万的弟子。
危兰颌首道:“我明白了。”
这条路太过危险。
她确实不能强求任何人与她同行。
曲关萧孟四人告辞以后,危兰又独自在这座小院待了一会儿,望着残阳一点点落下,直到明月初升,她才去迈步离开此处,去寻找方灵轻。
原来适才方灵轻听到他们谈论侠道盟之事,主动就去了别处,正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忽见前方浩浩荡荡一群人簇拥着一个高冠华带的中年文士,俞大猷在旁作陪,与那人说着什么话,她心下好奇,正要上前瞧瞧,骤然间一个青年军士拦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