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前。”他重生的第一晚便开始疼了,但那时远不如现在这样疼。
张大夫捉了捉衣襟,楚云砚脉像平稳,他一时间也不知这疼症是为何而生,只道:“到时开些药给世子殿下。”
楚云砚道谢:“多谢外祖父。”
推门而出时,往旁边一望便瞧见枝枝等在一旁。小丫头眼神巴巴的,似乎等着他开口。
小丫头心事都写在眼里,瞒不过他。
张大夫将房门关上,“担心他?”
枝枝不答,像是有些难为情。
张大夫慢慢与她说:“外祖没有见过世子殿下身上那种症状,还需些时日钻研一番。”
枝枝低低应了声。
张大夫收回视线,笃定道:“丫头,你有心事。”
枝枝摇头,神色间闷闷的。
张大夫和蔼道:“枝枝如果有心事,便告诉外祖父,兴许外祖父能与你支支招。”
他又往周围看去,三三两两的侍女时不时在院中经过,“寻个无人之处,枝枝再与外祖说如何?”
枝枝想了想,最终点头。
——
她将那些事都与张大夫说了。
张大夫耐心倾听,时不时会为枝枝解惑。
“那枝枝是真的想与世子和离?”张大夫最后问。
枝枝不语,藏在袖摆下的指尖蜷缩成团。
张大夫叹息一声,语重心长地道:“丫头,先去问问世子为何多次欺瞒于你。”
情爱之事,多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越是在意,心里头便越是乱。
枝枝点头。
张大夫在王府用过晚膳后才离开。
期间楚云砚不曾用膳,他在屋子里,阿六进去瞧过,说是睡着了。
枝枝也不去打搅楚云砚。
阿六与她道:“您怎的不进去瞧瞧世子爷?”
他觉着奇怪,两人先还好好的,可今夜,气愤怪得有些诡异。阿六不知道都发生了些什么,直觉是两人闹了不愉快。
枝枝拨弄着手中的线团,没有停顿,“等世子爷醒了再去。”
阿六一噎,硬着头皮开始絮叨。
他小心翼翼看着枝枝神色,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
直到床榻上传来一声低呼,阿六不再与枝枝絮叨,忙端过药往床畔走去。
枝枝放下线团,跟在阿六后头。
“世子爷先将药喝了。”阿六将药端给楚云砚。他哼也不哼一声地便将那碗药悉数喝下。
枝枝想起她放在案几上的那小盘蜜饯,犹豫再三,还是将蜜饯取了过来。
阿六见状,忙端起药碗离开。
楚云砚接过蜜饯,整个人身上都好似拢着股苦涩药味,“我知你因那些事生出些隔阂,若你想听,我便将其中缘由告诉你。”
“欺瞒于你,是因着怕你从此疏远我。”
“欺瞒于全天下,是因着无诏不得回京,我只得从长计议,出此下策。”
“是我自私,若枝枝要和离,我定然不会纠缠。”
枝枝喉咙发堵,半晌才道:“那你为何要娶我?”
楚云砚闷声笑了笑,看向她时,眸光都柔和了不少,“傻姑娘,自是因着心悦于你。”
枝枝心里犯嘀咕,成婚前,他们都不曾见过。
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楚云砚解释:“枝枝,其实,你我早便见过。”
“在江南,你的外祖父,曾救过我。”
“是你外祖父捡到的第十三个病人。”
枝枝心脏砰砰跳起来。
不止是因为缘分,更是因为那几场梦。
梦里,她见过楚云砚把玩那枚兔形木雕,她从未将梦境与现实联系到一处。先是那荷包,后又是她与楚云砚的渊源。
原来梦里的一切并非毫无根据。
“那、那你为何不早些说?”枝枝找不着调。
“早些说,枝枝便会拿我当哥哥了。”
当哥哥,当作哥哥,那枝枝恐怕这辈子都要拿他当哥哥了。
枝枝“哦”了声。
可两人长相也不相似啊,她认不出来,外祖父应当能认出来的。
楚云砚继续解释:“那年不得已戴着人|皮面具才侥幸从叛党手中逃脱。枝枝若不相信,便叫阿六去将书房里的兔形木雕取来瞧瞧。”
枝枝原还想问他为何要借病回长安。
猛然间想起,梦里,她死时楚云砚便远在边疆,迟迟不得归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