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低头,捧着绿豆汤小口小口地喝。
侯夫人跟着道:“槿儿金枝玉叶,哪受得住这苦?若日后被新帝流放去白宁塔,槿儿这如何遭得住?”
枝枝抬眼,凝了侯夫人一眼。
她小声说:“母亲安心,父王不会叫太子流放去白宁塔的。”
朝中事务是楚云砚在处置。
楚云砚性子那样良善。楚宁琛虽将楚云砚关在地牢里折磨,但他也曾救过他们,单救过楚云砚这一点,枝枝便觉着楚云砚不会将楚宁琛流放去白宁塔。
听枝枝这般说,镇南侯夫人安心了些许,她这才问枝枝:“枝枝在王府,过得可还好,世子爷可有好好待你?”
枝枝点头,“母亲放心,殿下待我极好。”
见她软乎乎的模样,侯夫人忍不住道:“世子爷免不得纳几房妾室,你且要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势来,省得被人欺负了去。”
枝枝乌黑眼眸黑白分明,朝她笑了笑。
侯夫人严母般没好气地收回视线,总这般没有心机,日后世子有了妾室,她便是有心提防都提防不住。
虞槿不像夫人那样想。
她边抹眼泪,边看着枝枝。她眼里,枝枝胸有成竹,像是笃定世子不会娶妾室般。
等楚云砚到了太子那个位置,虞枝枝便会知道。再坚固的情谊,也比不过权势。
楚宁琛算是洁身自好的,品行上乘,可他也纳了两房侧妃。
虞槿想起在东宫与那几个侧妃勾心斗角的日子,又抹了抹眼泪,比起现在的清贫,她宁愿在东宫尔虞我诈。
她看红了眼,莫名的嫉妒。
枝枝被虞槿盯得浑身不自在,端起绿豆汤,挡住脸颊。
侯夫人又道:“还有,你父亲近来朝中不得意,你在世子爷跟前多说些好话。”
枝枝咽下一口汤,温吞地道:“朝政上的事,殿下自有主张。纵使我说好话,殿下也未必会听。”
她在镇南侯府生活了好些年,镇南侯夫妇对她不闻不问,每月月例也少得可怜,还有恶奴从中克扣。吃穿花销,皆用的她与她娘亲做刺绣、制香粉换的钱
一没有养育之恩,二没有教导之义。
上回枝枝回来,还被他们下了药。
枝枝不欠镇南侯府的。
侯夫人不敢与她起争执,取下腕间的红玉镯:“这只玉镯,你瞧瞧可还喜欢?”
“母亲这是做什么?”枝枝放下绿豆汤,不解地问。
镇南侯夫人在后宅见惯了尔虞我诈,见的最多的就是人心,而人心,总敌不过一个贪字。用钱财珠宝收买人心,亦是她惯用的伎俩。
她捏着红玉镯的手僵了僵。也对,水涨船高,虞枝枝又是世子妃,当是不稀罕这些小玩意的。
侯夫人浅笑道:“母亲也没什么稀奇的可以拿给你,只这个镯子珍贵些。”
枝枝知道她是有求于人才这样。
她出嫁的时候,侯府上都像丢出个累赘般,连嫁衣也是王府送来的。那个时候,侯夫人不会像现在这般笑脸迎人。
她道:“既是母亲珍贵之物,母亲便自个儿好好收起来,日后交给槿姐姐。”
侯夫人张了张嘴,半个字还未说出口。只见枝枝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她声音软绵绵的,“时候不早了,世子爷许也等乏了。”
侯夫人跟着起身,送枝枝离开。
镇南侯发现自己像是对上了个硬茬。
楚云砚面上瞧着温和,不管说什么他都含笑听着,可也好像仅仅是听着。他不予回复、不作表态,仿佛在看戏子作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