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傍晚,侍女打探到消息,这才告诉枝枝,“世子爷去南疆王那儿探望郡主了。”
枝枝点点头,问她:“那世子爷有说何时才能回府么?”
侍女道:“不曾说过。”
楚云砚不回来,枝枝就继续等。
等到月牙儿挂在高空,等到夜深了,枝枝都还没将人等来。
枝枝低下头。
后知后觉地,心里难受起来。
郡主那里,有这样多的事托着他么?他是知道她等在这里,所以才故意不回来的么?晚上不回府,他又要宿在哪里?
枝枝吸吸鼻子,眼眶发酸。
他真的不会再见她了。枝枝这样想着。
侍女又来叫她好几次。
到后来,夜实在是深了,枝枝迷迷糊糊地被侍女带去浴房沐浴。
枝枝泡在温水里,疲惫地睡了过去。
楚云砚这夜回得晚,听府里下人说了枝枝在等他。可他今日在城外,一时半会赶不回长安。
待到夜里,才知侍女自作主张地向枝枝扯谎。
“还在浴房?”他问。
侍女恭谦道:“大抵再过不多时夫人便该洗好了。属下这就去领罚。”
楚云砚在外间等了会儿,蝉鸣不止,可浴堂里半点声响也没有。
迫不得已,他推开了门。
里头果真没有声响,小姑娘靠在浴桶里,湿漉漉的发丝沾着额头,脸蛋绯红,眼眸阖得紧紧的,眼尾勾的那抹红格外打眼。哭过般。
楚云砚原是想让枝枝静一静。恰巧这几日城外镇子里出了事,需得他过去。
她若不喜欢他,他亦不会强求着叫她喜欢。前世漫长的一生都等过了,而今生,还久着。
“枝枝?”隔得还有些远,他轻唤了声。
大抵枝枝今日累极,睡得格外香甜,楚云砚唤了好几声,枝枝半点转醒的迹象都没有。
夜色下,仿佛传来男人一声轻叹。
楚云砚牙尖抵着唇瓣,低低说:“枝枝,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
翌日
继热醒后,枝枝又被人看醒了。
炙热的视线落在身上,枝枝想不醒都难。
清晨时凉爽,枝枝觉着身上凉飕飕,拉了拉锦被。
“醒了?”楚云砚斜斜靠在她身边,眼里带着倦意。
枝枝还以为自己是做梦。
他眼里倦色浓浓:“枝枝,昨夜实在太晚了,将你抱回房后,我也撑不住,便在你这里宿下了。”
他似乎怕枝枝不高兴,又压低了声音:“枝枝不会怪我吧?”
怎会怪他?
枝枝下意识想。
可他说的将她抱回房又是怎么一回事?
枝枝努力回想,昨夜,她似乎是在浴堂沐浴,后来泡在温水里……竟是睡着了!
那她是怎样回房的?
枝枝抬眸凝了眼楚云砚,他身上穿着单薄的寝衣,乌发泼墨般洒下,莫名地有几分慵懒。
昨夜,是他抱她回房的?
他好像察觉她的疑惑,浅浅答道:“昨夜你睡着了,又叫不醒你,我只得将你抱回来。”
那衣裳呢,衣裳也是他给穿的?
枝枝往身上看去。
……
脸蛋红了。
她脑中空白,连呼吸都慢下来。
这穿的什么啊?
一片桃红色绣有鸳鸯的小肚兜,松松垮垮勾着,露出大片肌肤,下角那个花结,枝枝再熟悉不过。
她手上有伤时,楚云砚便会换着花样给她包扎。
“枝枝,昨夜实在找不来旁的衣物。”楚云砚如是道。
事实是,楚云砚是觉着倘若他要将整套衣裳都给枝枝换上,再发生些什么,他也控制不住。
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血气方刚了两辈子的男人。
再者,如今正值初夏,就寝时穿得少些也无可厚非。
枝枝红着脸,半个字都说不出,拉过锦被将自己捂住。
“听闻枝枝昨日等了我一日?”楚云砚问,还不等枝枝开口,他便先发制人,“枝枝的心意,我知道了。下回,不要再等了,我昨日去乐城外,突发时疫,实在是太紧急了些,便回得晚了些。”
枝枝原还要反驳他几句,听见后边的话,忙又从床上爬起来,问他:“世子爷去时可有捂住口鼻?”
他捉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嗓音哑哑的,分外勾人,“枝枝,你信我。”
那双乌黑的凤眸同古井深潭般。接连几日空空荡荡的心绪,倏忽间被填满。
枝枝问:“世子爷今日可还要去城外?”
“不去了,好几日没见着你。”
换句话说,就是想你了。
枝枝平日里旁的事傻乎乎,今日却明白得很快。
她低下头。
楚云砚低笑了声,也不再逗她了,“枝枝,想不想出去骑马?”
在枝枝看来,他好像吃了灵丹妙药般,身子好得越来越快。如今他快要能像从前那样耍刀弄剑了。
枝枝认真地想了想,摇头,“可我不会。”
他面上始终带着笑,眉眼如画,像是不论她说什么都不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