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君憋她一眼，痞痞笑道：“受我熏陶，多少带着些贵气。”
“在下夜殇。”他向身前各位拱手见礼。
“在下文衡，有劳魔君千里迢迢跑一趟。”
文衡仙界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不知是否是病了。
朝暮还是跟了来，不过改了形貌，此刻化成了位九天的小文官，站在文衡身后。
戴落时不时暗送的秋波他乖乖巧巧地受着，甚是可爱。
为显出魔界的诚意，交谈不过几句，夜殇便主动取出了千步铃。
千步铃长得像个转经轮，外面缀满金镶玉石的驼铃花。
顾名思义，步铃转动，任你在千里之外，得了召唤，皆需现身于铃前。
魔界依旧是魔界，即便他们的魔君气质再贵雅，但控制底下人的手段依旧让人生寒。
咒起，千步铃飞升至虚空开始转动不止，风雪被裹挟在内，形成一股旋风。片刻，旋风里出现位躬身驼背的老者，徐徐落地。
当看清老者容貌时，反应最强的出了童颜外还有奚君。
奚君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玖伯，怎么是你？”
玖伯，戴落听奚君提起过，是儿时救过他性命的一位医师，还是他们族中最会讲志怪话本的老人。
他之所以喜欢志怪文，也是受他的影响。
万没想到海族的医师便是魔界医老。
“二殿下，你怎么在这儿？”被称玖伯的老者在看到手握千步铃的夜殇时，先是一愣，而后恭敬行礼，“拜见魔君。”
童颜泪眼婆娑地上前搀扶他，早顾不得平日最在意的仪容仪态：“师傅，您怎么变得如此沧桑，这些年怎么不来找我？”
他有太多太多想问的话。
所谓师傅见徒儿，两眼泪汪汪，经他们一番寒暄后，众人听得了个大概。
三万多年前，医老在海边无意中救得了海族二殿下，也就是奚君，从而与海族帝君相识。
海族帝君赠与他一件螺号，吹响此号可达成他一个愿望。
两万年前，他因厌倦了四处行医的漂泊，于是吹响螺号，化名玖伯，成为海族一名医师，之后一直留在了那里。
朝暮眸深似夜，冷声道：“你从前四处行医，救人无数，为何会因厌倦而退隐沧陆？”
他话音不疾不徐，却带着极强的压迫。
许是久站，医老羸弱的身子有些颤巍：“这位仙君有所不知，见过太多生离死别，尸横遍野，才发现自己能力有限……”
说着喉头似有哽咽。
“那为何你满身绕着百鬼恶冥的气息？”朝暮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叠叠追问。
“这……”医老神色郁郁，“我曾救过个被百鬼恶冥所伤的病人，多是沾染上的。”
“噢！”朝暮音色上扬，神情愈深愈寒，眉宇间如凝了座千年冰川：“你说谎，这么浓的气息，怎么可能只是沾染而成？”
他一步步走向医老，声如金石穿耳：“听闻魔界医老有玉面魔医之称，如今这般容貌是为何；你医术高明，又是谁能伤你至此？”
童颜闻言，拉起医老的手把在他的手腕脉搏处，登时脸色大变：“师傅，事到如今你还在隐瞒什么？”
医老嘴唇发紫，沟壑交纵的脸上尽显狼狈，谎言被当场拆穿，还是在自己爱徒跟前。
他重重叹息：“是，我是被百鬼恶冥所伤，且中了他们的鬼毒，才逃到的海族。”
当听到鬼毒时，文衡仙君眼前一亮：“此毒你能解？”
“你看我这副鬼样子，像是能解吗？中毒不深就入我这般，若已入心脉，只能成为活死人。”童颜苦笑一声。
众人将他望着，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关系到百鬼恶冥，没人敢轻视。
他看了眼面前的夜殇，阖了阖眼：“罢了，此事要从仙魔大战前说起。”
“那时我被魔君夜诀逼迫制出“万香引”。此香无色无味，闻后会令人陷入心魔迷障。夜诀将它交给羽族戴辛，让他利用凤主女烟每月去羽族视巡的机会，对她下毒。”
“之后凤主肉身毁神泽流转的消息传来，我方知他们得了手。”
戴落耳边嗡嗡作响，像是在自我摈弃一切不想听到的话般，她大声打算医老的话：“怎么可能，我父君不会做这样的事。”
朝暮跨步上前，揽着她的身子，眼里满是担忧。
“你是他孩儿？”医老上下打量戴落，她今日隐去了龙纹花，一身男子打扮，“你一时接受不了情有可原，他后来还和创造出百鬼恶冥的刹天有往来。”
他连刹天都知道，这话说来有了几分真。
戴落一颗心揪在一处，依然不肯相信。
“后来便是三万年前的仙魔大战，魔界战败，消失匿迹。我以为自己解脱了，可以一直漂泊行医，怎料被刹天的百鬼恶冥捉住。”
“他逼我为他制作引来凤主神泽的药，他想吸食神泽。”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这对我来说简直闻所未闻，怎么可能。但他不肯放过我，将我囚禁上万年，我日日为他研制，最终还是制出了引来凤主神泽的“凤鸣香”。”
“此香只能在同族身上使用，许多羽族婴儿承受不起神泽之力而忘。直至他们帝后诞下双生子，成功引来凤主神泽。”
“两双姐妹，一个不堪神泽早夭，另一个则承袭了神泽。”
“刹天吸食神泽过程中，应是感应到危险，神泽震荡，而后四散于沧陆各处。”
“他让我保下那小儿性命，并让我在她体内下蛊，说是待她成年后，找回神泽之时要将其练为丹药食用。”
“之后我趁刹天不注意逃了出来，受海族庇护，才彻底摆脱了他。”
“那蛊可能解？”朝暮僵着脸询问。
“自然可以。”医老道。
医老万没想到眼前站着的戴落竟是他当初保下的小儿。
在为她解除蛊毒后，他立刻念诀施药为她寻找缺失的魂魄。
不愧是可拉你入黄泉，亦可拉你上九天的医老。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戴落残魂所在便已确定。
“什么，在大禹国后宫，还是在冷宫！”童颜在戴落耳边惊叹，“你的残魂可真会找地儿。”
“你的医术同你师傅比起来，也真就那么回事儿！”戴落本就心情欠佳，毫不客气地回怼过去。
为免夜长梦多，朝暮、戴落和童颜一行人在大禹靠皇宫的地方买了一方院子住下了。
他们一来住了半月，只因戴落一直感应不到那方残魄具体在哪位被打入冷宫的娘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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