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几张十六开纸裁了又裁,给每个人都发放了一张,笔都是轮流着用。
在昏昏暗暗的火光下,大家走到男人的身边,依次交了纸条,也许写了什么,也许什么都没写。
镇长有单独的窝棚,他点了盏老旧的煤油灯,在灯下一张一张翻着那些纸条,白诺趁着夜色猫进他的窝棚里,于是他将纸条都递给她看。
“放弃一部分人。”
“放弃老人。”
“残废就不要了吧。”
……
“不要放弃我求求您想想办法。”
“听说你不想管孩子了,可我孩子才一岁,不要那样。”
……
“散开各过各的吧。”
……
他叹了口气,无端又苍老了几岁似的。
白诺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能从几百张字条里,挑出寥寥数张表示无论如何都支持镇长的,摆在他的面前。
他看了一眼,被刺痛似的即刻扭过头,又说:“让我再想想。”
“您已经,做到足够多了。”白诺说。
她都不敢探知自己身边那十几个人的内心想法,但也差不多知道。
杜梅现在是铁了心支持她的,但应该并不相信她能做成什么;安楠是无论怎么过都是过的,但觉得一个人更自在;五人组支持安楠的决定;路上捡的人只是想求生,或者还对找到家人有一定想法,自己没办法独行,只能靠着队伍走。
说到底,包括她自己,没有任何人相信她口中的那个未来。
放弃么?
不放弃。
都走到现在了。
窄小的窝棚里,煤油灯周围舞着尘埃,一大一小两个人,相对叹气。
要不是白诺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得对坐着叹上更久。
“来了。”白诺站起来,靠在了一片隔断用的门板后面,镇上的人没有有“监测”一类异能的,她已经确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