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周陌缓对他摆了摆手,“快回吧。”
“留多久?”裴际言回过身子,顿了片刻,终于开口说,“我和明宋打算明年三月份办婚礼。”
“妈妈申请到了一个国际上的大型基金,会在a市留两三年,”周陌缓眼中泛了些水光,“妈妈怎么会不参加你的婚礼呢。”
周陌缓的视线看过来的时候,裴际言有了些微的不自在,别过视线:“别总住酒店,我给你买辆车吧,从a大到a市研究所也没多远。”
周陌缓笑:“行,改天你空了带妈妈去买车。”
“a市今年冷,别穿这么薄,”打开车门前,裴际言再次喊住了她,递给她一张卡,“买几件厚衣服。”
周陌缓看着手里的银行卡,眸光微动,说:“妈妈知道了。”
看着白色的轿车汇入车流,离她越来越远,周陌缓才打开导航,顺着街道往酒店走。
a市的夜晚依旧热闹,周陌缓看着路灯下自己的影子,微微叹了口气,她当初做好回国的打算时,就想过会重新遇见裴时照,但她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她刚走几步,身边突然停下了一辆迈巴赫。
车窗降下,司机恭敬地对她道:“夫人,裴总请您上车。”
如水的夜色里,周陌缓看着眼前这辆黑色的轿车,她站在车前,还是迟迟没有伸出手去打开车门。
她无数次问过自己,二十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当年的周陌缓吗?
可当这辆车停下的时候,仿佛像是意料之中般,周陌缓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
那天,因为硕士导师抢走了她的论文一作,而b大对于硕士毕业的要求极其严格,必须要有一篇文章才能申请毕业,当年她不听父母的建议,不想继续留在爸爸妈妈的羽翼下,读研的时候,毅然决然离开a市,报考了帝都。
那篇文章她写了很久,做了很久的实验,导师拿过去说要替她改一改的时候,她丝毫没有怀疑,再次见到那篇文章的时候,就已经是在杂志上了。
第一作者赫然不是她。
她第一反应就是怒不可遏地去找导师理论,但导师像是知道她在录音一样,说出来的话都极尽官方,甚至最后还十分委婉地表达了如果她继续闹下去,他将不会在她的答辩书上签字。
周陌缓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觉得很无助,无助之下也有一些难过,她甚至想过要不要去求助一下妈妈。
她那天沿着校园的小路一直走,出了校门,最后也不知道到底走去了哪里,许是过于气愤,她丝毫不觉得累,抬起头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街边的路灯一盏接一盏依次亮起。
仿佛是童话般,在昏黄路灯争相亮起的时候,她的面前停下了一辆黑色轿车。
后排的车窗降下,男人的视线幽深,莞尔笑了一下,眼神注视着她:“我还以为你要走出帝都城了。”
周陌缓有那么一丝恍然,觉得自己快要分不清二十年前和二十年后,后排的车窗降下时,她再次看到了裴时照的侧脸。
在朦胧的灯光下,男人的侧脸清隽,下颌的线条紧紧绷着,仿佛二十年不过是弹指一挥,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过多岁月斑驳的痕迹。
男人并没有转头,只是平静地坐着,他的手指轻轻按着眉心,像是有些不舒服。
他开了口:“送你回去。”
男人的声音很有力,仿佛毋庸置疑般,周陌缓竟然扯着嘴角轻轻笑了声。
有什么好怕的呢。
婚都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