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善高考失利后，他丝毫不淡定，话里话外含着对为善的责备，“我就不明白，平时能考的挺好，怎么遇上正经考试就失误了，只差一分，多遗憾，你要是但凡仔细一点，认真一点哪里找不上一分，唉。”
多多妈没想到自家男人关键时刻立不起竿来，遇上风就躲，来了雨就避，起不到参天大树的作用。
这天傍晚，她跟队长说早点下班回家商量顶班的事。
回来熬好稀饭，炒了黄瓜豆腐干、蒜蓉西兰花，烙了张葱花饼。
按理路景福现在不用在食堂上班，时间上正常了，可以早点回家。
可他变的“任性”起来，下了班也不早回家，跟别人下棋，轮不上下棋就在旁边看下棋，总之，要磨到天快黑到饭点才回家。
到家时，一家人已经围在饭桌旁等他。
路景福进门，洗手的功夫，慧善将稀饭盛好，摆好筷子。
“爸，吃饭了。”多多喊了一声。
路景福闷声嗯了一声，坐下端起碗就大嚼起来，多多妈瞧了他半天，轻声说，“多多爸，今天我向队长请假，他同意我去照顾智善，可是得有人顶班，我觉得你最近在花窖里其实也没什么事可干，不如你请上一个月的假，在修缮队顶我，你说呢。”
对面的男人脸一沉，手中的碗往桌上一放，沉声道：“你以为花窖的工作就是闲着是吧？”
多多妈见他不高兴，愈发的小心翼翼，声音都变弱了，“这不是跟你商量了么，善眼看就要生了，这孩子结婚的时候，咱们都没去，现在生孩子是人生过关，我不在跟前怎么能放得下心，可家里就这么情况，慧善上班请不了假，多多还小不够格，为善还想让她在家里补习，明年再考一次，想来想去，也只有你可以顶我。”
“我？呵呵，你以为丁怀仁会那么痛快的准假？他现在跟我较上了，处处挑毛病，我一开始还懵着，以为自己真做错了什么，后来有人给我掏耳朵，那个江部长退休了，我没有利用价值了！”
为善静静的听着，看了看妈妈，一脸焦灼，又看了看爸爸，面色铁青，鼓起勇气，说：“妈，我去顶班吧，我又不是没顶过，就一个月的时间，也耽误不了多不功夫，大不了我把书本带上，干活之余我就看书。”
多多妈看着为善变的越来越瘦的脸，不放心的说，“你现在的体质越来越差，连一碗饭都吃不了，以前你替我一天半天还行，要是一个月，我怕你的身体吃不消，身体跨了，你还怎么考大学，妈妈还是对你给予厚望。”
多多心里也在打小九九，丁默然的爷爷为难爸爸，会不会是因为她打架的事，如果是因为她连累了爸爸，那她太伤心了，可她不敢随便插话，她没进重点班的事，爸爸、妈妈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不定怎么难过呢，更何况同班的智虹、微微都进了重点班，妈妈、爸爸怎么能不失落，现在是因为三姐的事，暂时没空管她呢，越想越觉得自己做的理亏，低着头假装扒饭。
“妈，我有调休，可以换为善休息一下。”慧善在压抑的空气中憋的有些缺氧，再不说两句，真的要憋出毛病，多大的事啊，自己是真的有班要上，要不是，顶妈妈上班算什么啊，还用得着大家兴师动众的在这里开会研究。
“就让为善去吧，也不能总在家里死学，明年万一还考不上呢，当财主没福气，受苦没力气怎么行。”路景福起身，撂下话走开。
多多妈很失望，没想到自己家男人会说出这种话来，她心里其实比谁都难过，她多么希望多多能上重点班，她多么希望为善能考上大学，她多么希望慧善能听她的话不穿奇装异服找个聪明能干的小伙子。
可是，她的希望，一件一件又一件的落空。
现在，她像被掏空了一样，就连相濡以沫的丈夫，都不能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给他一点力量，为他遮挡一下风雨，她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可眼泪一掉，脑海里有传来母亲的嘲笑声，“奶奶个熊，哭有什么用！你以为老天会可怜掉眼泪的人！哭只能证明你懦弱你无能。”
多多妈一掉眼泪，慧善三姐妹都坐着不敢动，都想劝劝妈妈，可都觉得自己做的不好。
再多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多多第一个打破沉默，跑到妈妈身边，“妈妈，我会好好努力的，不会比别人差。”
为善也走到妈妈身边，将凉了的稀饭端起来，“妈，我热一下，我会好好补习的，明年一定考上。”
剩下慧善了，她努力想了想妈妈对她的期待，咬着下唇，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妈，我知道你的心思，就想让我找个好对象，我会努力的，你给我时间啊。”
卧室的门忽的开了，路景福从里面出来，走到多多妈的眼前，瞪着大大的眼睛，“多大的事啊，还值当的哭，行了，我明天就找丁怀仁请假，他要是不准假我就威胁他，小心我闺女再收拾你孙子！”
啊！
多多真想跳起来，爸爸，你的这笑话一点也不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