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渐次染上昏黄,高阔的大厅被喧闹填满。
杜晚忙中偷闲,和张灿灿在角落里呆着,听她对之前拍的照片各种赞叹。
杜晚喝了口果汁,斜倚在沙发背上,手支下颌,懒怠发问:“至于吗?看多了不都一样。”
“晚晚,你真的是个钢铁直女!怎么会一样呢?!你看这个角度,再看这个角度,裙子的反光都不一样好吧。”
张灿灿差点把相机怼杜晚脸上,愤愤之色溢于言表,可能觉得不够,接着来了一句古典名句作证: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哦豁。”杜晚可有可无点了下头,叉了口西瓜放在嘴里。
慢条斯理。
张灿灿:“……”
好叭,你长得美,咋样都行!
她眼疾手快抓住抢过杜晚手上的叉子,一口吃掉上面颤悠悠的布丁。
“哼,原谅你了!”
张灿灿的眼睛晶晶亮,滴溜溜转了一圈后定住,回头惊奇问杜晚:“晚晚,你还请了林霜和徐渭呢?咋想的?相逢一笑泯恩仇?”
杜晚把叉子放下,抽了张湿纸巾,边细细擦手,边淡淡回:“首先人不是我请的,再有我和他们不熟,更谈不上恩怨。”
“你牛,还是晚晚你大气,哈哈,果然非同一般。”
然而,杜晚不把两人放在心上,有人却偏要来找不痛快。
“姐姐,原来你在角落里呆着呢,好多客人都想见你,到处找不到你。”杜以晴领着林霜和徐渭走过来,笑盈盈说着四六不着的话。
“嗯,都是你和赵阿姨的熟人,我怕我在的话你们说话不方便。”
凑在一起挤眉弄眼,暗搓搓四下张望,对上杜晚视线还会下意识逃避,当她不知道在说自己呢。
杜晚懒得搭理。嘴巴长在长舌妇身上,最好的应对就是不听。
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再说和杜以晴母女交好的人,自己也不必费口舌辩解。
杜以晴面色一顿,闪过一抹不快,旋即恢复温良,纯纯回应:“怎么会,姐姐多心了,大家都很想认识你呢。”
“是吗。”杜晚淡声回应。
林霜霜咬了咬唇,眼眶渐渐泛红,委屈巴巴说:“杜晚之前的误会我也不多解释,不管是不是我的错,我都道过歉了,今天过来就是想祝你生日快乐,如果你不欢迎,那么我,我这就走……”
她声音不高不低,但依旧能让周围的人听个大概。这分明是说杜晚不近人情,欺负同学。以退为进,可怜兮兮的递给杜晚一口大锅。
杜以晴赶忙拉住林霜的手,低声安慰:“姐姐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对吧?”
说罢一双秋水剪眸满含祈求地望着杜晚。
杜晚不言语,只静静盯着两人看,几秒功夫两人的表情就开始僵化,林霜霜到底功力差点,扯了扯板直的唇线说:“你,你看什么呢?”
杜晚嗤笑一声,轻描淡写收回视线:“就想看看我的飞刀眼片开厚脸皮需要几秒。”
张灿灿“噗嗤”一声喷笑出声,完了还打不住,弯腰捂着肚子“哎呦”叫唤。
“晚晚你是火眼金睛嘛,太有才了,笑死我了!”
边上的徐渭嘴角也不受控制的上扬,看着杜以晴难堪的脸色才费力下压,脸上表情极近扭曲。
跟犯了羊癫疯似的,抽个不停。
杜以晴渐渐僵立成一朵风中凌乱的小白花。风中摇曳,好不可怜。
林霜霜的眼眶是真红了,气得。
“杜晚,你……”
她眼里的羞愤化在嘴边正要吐露,余光突然捕捉到大厅门口的来人。倏地,林霜霜眼睛一亮,瞥了眼杜晚轻轻哼了声,捋了把额间碎发,微笑起来。
淑女得体。
杜以晴也见到郑时意母子,倏而舒展眉梢嘴角,温柔说道:“姐姐,时意哥哥和郑伯母到了,咱们去打个招呼吧。”
一派春风拂面,和风细雨。
杜晚看得啧啧称奇。
这变脸功力,不服不行。
这是逃不掉的客人,不提和郑时意多少算得上好朋友,只说郑夫人和自己母亲的闺中交情,杜晚也不得不去问候。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抻了抻裙角,利落应道:“走吧。”
说罢,率先向前迈步而走。
飞扬的裙摆在璀璨的灯光下流光溢彩,徐渭呆呆望着杜晚的纤细窈窕的身形怔怔出神。
心跳一下重似一下,敲击在胸腔,敲击在耳膜,好似和周遭的空气形成了共振,眼前是无形的波纹,眼神逐渐失焦。
徐渭整个人晕淘淘的,灼烧的空气烫在两颊。
他不知道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只觉得是自己病了。
病的还不轻,病得莫名其妙。
他不敢挪动脚步,久久伫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