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天气微凉。
顾灵雁在躺椅上伸了个懒腰，上身微微抬起，果然看见自己衣服上有几片落叶。
她拾起一枚，捏着叶根在手上转了转，而后打了个哈欠，神态有些懒懒的，像是还没睡够。
怕打扰她，侍女们都在院外候着，晏清鸿轻声问过他们，得知还未醒时，刻意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近。等到了近处才发现，她分明醒着，只是双眼半睁着，一副欲睡不睡的模样。
“醒了。”他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倒了杯水递给顾灵雁。
顾灵雁坐起来接了，一口气喝尽，把空杯还给他：“还要。”语气熟稔又平常，似乎被使唤的人并不是王爷。
晏清鸿神色如常，接过杯子后给她续了一杯，问道：“还要睡吗？”
顾灵雁这次小口喝着，捧着杯子一副神游天外模样，许久都没有回答。
晏清鸿也不催促，只凝神看着，唇边一抹浅淡笑意。
“想去玩。”顾灵雁低声说。
“好，那我让杜全去备车。”晏清鸿起身去院外吩咐杜全，转身准备再回小院时，发现顾灵雁走了出来。
她一副困顿模样，边走边掩唇打着哈欠。晏清鸿不太放心：“真的不要再睡会儿吗？”
顾灵雁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再看她的时候，双眸明亮，脸上也是一副温柔笑模样，看得人心中一愣，继而心如鼓擂。
晏清鸿抬手，轻抚上她的脸，眼眸幽深，像藏着无限情深。
顾灵雁呆了一下，仰头与他对视，继而又低下头，竟不敢直视。
她在王府中已经住了些天了，这些天里，晏清鸿让府里的厨子每日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鸡汤她早喝腻了，就换别的汤给她补身体。她在府中待着闷，晏清鸿就带她出府去玩，成衣首饰，糕点干果，但凡顾灵雁看得上的，他就买她买，甚至连他自己都未曾踏足过的赌坊，顾灵雁说想去瞧瞧，他也带她去，倒是把个赌坊老板给吓得不轻，以为王府是来查抄的。
顾灵雁在她爸妈那里都没享受过这种宠爱，简直是要什么给什么，于是赢了钱非常高兴的顾灵雁出了赌坊后，转头问晏清鸿：“我怎么觉得，你是想当我爹？”
晏清鸿听得面色一沉，道：“莫要胡说。”
顾灵雁抛了抛手里赢来的一袋银子，笑道：“我哪有胡说，你分明是想做我干爹。”
晏清鸿不明白顾灵雁说的干爹与他所理解的并非同一个意思，顾灵雁也坏，明知他理解错误，也不给他解释，于是接下来两日，晏清鸿想送她什么东西，或者想示好时，总有些顾忌，一张俊脸也整日皱着，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才让顾灵雁以为自己要做她爹。
那只手还没有松开，顾灵雁脸颊发烫，低声提醒：“你说带我去玩的。”
晏清鸿“嗯”了一声，有些留恋地收回手，见她低着头不敢看自己，露出来的侧脸上绯红一片，心知自己这些时日所做的，也不是全无效果，心里便如抹了蜜般。
他把顾灵雁的右手捉来牵住，带着她往王府外走，道：“你前日说城内的好去处都玩过了，那今日我们到城外去，重阳将至，我带你去傲霜亭赏菊。”
顾灵雁觉得菊花没什么好看的，她就不是风雅之人。不过能有得玩，就很开心，所以她也不拒绝。
马车出了城后一路向西，因为估计这顾灵雁的身体，速度放得很缓。顾灵雁出了王府精神就很好，一点都看不出之前困顿的模样。
晏清鸿观察许久才终于确定，她并没有为了出府游玩而在强撑，心里生出些暖意。
他如此不放心，是因从前顾灵雁会闯祸的形象在他心中太深刻，以致于入府这些天，她一件祸事也没闹出，总让他心里不踏实，生怕她如先前搬去绿芜院中一般，心里打着逃跑的主意，因此，这几日哪怕是皇兄召他入宫，他都是匆匆去匆匆回，所有事务都带回王府来做。
但此刻，晏清鸿却想：或许，她是真的愿意留下来，虽然不是为了他。
“做什么这样看着我？”顾灵雁再粗心，被人久久盯着，也会又说察觉，尤其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微笑的，怎么看怎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