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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1 / 2)

权夫人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我也晓得,这种事,上不得台面。可是,静书不求别的,只要能在太傅跟前服侍,便是做个洒扫的丫头,也知足。”

徐幼微气笑了,“这么有出息的女儿,您也能容着,真是不容易。”

权夫人嗫嚅道:“我也真是没法子,总不能眼看着她不吃不喝的,熬得没了性命。况且,不是有人说过么,宁为英雄妾,不为庸人/妻。”

说到这儿,她心神定下来,看住徐幼微,“四夫人,不是我嚼舌根儿,倾慕太傅的女子,与他年纪相仿的,比比皆是。好些大家闺秀,为他误了大好的光景,到如今还留在闺中。

“静书是三品大员之女,出身很说得过去。若非对太傅出自真心,怎么会到这地步?我又怎么可能为了这种事来见你?

“这事情,若是传出去,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一段佳话。”

说软话不行,干脆委婉地威胁。她若一口否了夫君纳妾的事,不免给人善妒之感。徐幼微唇角的笑意加深,“那些很动听的言辞,你就别用了,没的叫我恶心。

“佳话?我倒是不知道,觊觎友人夫君的卑鄙行径,也能称为佳话。

“女子若都如权静书,谁还敢与人结交?”

权夫人听得出,徐幼微在避重就轻,索性道:“我家老爷最是宠爱静书,训斥、责骂之后,终究是怕她煎熬成重病,到底是心疼,想成全她,请了苗尚书和常大人说项。”

徐幼微仍是笑盈盈的,话仍是很不中听:“既然如此,这事情就不是我能管的了。终归要看太傅,是否愿意收一个自甘下贱的女子到跟前。

“您也别多想,对这种事,我没有什么同意或不同意的。做正室的人,跟前添个小妾解闷儿,也是一桩乐事。小妾么,还不如一个矜贵的物件儿。

“据我所知,你家老爷有两房妾室。这事情要是万一能成,往后,我少不得向你请教,如何让小妾有苦难言。”

她犯不着为了权静书给权夫人留下善妒、不闲的话柄,言辞也就以嘲讽、警告为主。

想来也是讽刺:自己的夫君被人觊觎,若是直接告诉对方没可能如愿,反倒会让人指责不够贤良大度。什么世道?

而权夫人若是还有一点点冷静可言,定会因为她的警告退却,断了女儿的荒唐心思,把这事情翻篇儿。

可惜——

权夫人起身,深施一礼,“不论如何,我只请四夫人成全小女。”

成全?徐幼微心生嫌恶,端茶送客,“凡事都不是一回两回便能有着落。下次再来,记得递帖子,若是又这样贸贸然登门,不要怪我琐事缠身,让您吃闭门羹。”语毕,唤侍书怡墨,“送客。”

外书房里,苗维落座之后,便定定地看住孟观潮,反复打量。常洛则是笑笑的,细品着大红袍的甘醇味道。

孟观潮意态闲散地坐在书案后方的太师椅上,回视苗维,直到对方被他看得撑不住,错转视线。

“你们来找我,不是为公务?”孟观潮问。

“不是,是为私事,关乎你的私事。”常洛笑着,“我是想着,这事儿我不接,也会落到分量跟我差不多的人手里,那就不如接下来,看看热闹。”

孟观潮微微扬眉,“什么事儿?”

“有大家闺秀对你一见钟情。”苗维将话题接过去,又一次审视着孟观潮,“该。谁叫你长了一张男狐狸精的脸。”

常洛笑出声来。

孟观潮嘴角一抽,“没正事可说,就滚吧。”这两个熟人,他全不需遵循什么礼数。

苗维却哈哈一笑,“等我把话说完,自然就走了。”之后,将权静书的事情言辞简练地道出,末了道,“我跟常洛的心思差不多,知道你最嫌恶这种事,但又想着,我不出面,权家帆也会请别的尚书、侍郎出面说合。那,还是我来吧,看看热闹也挺好的。”

孟观潮听完,神色有所缓和,微微一笑,“如此说来,弹劾权家帆的那些折子,起码有一半所说属实?”

“……”苗维与常洛俱是一愣。

这太傅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到了这种时候,一点点得意也无,却只有对事态最冷静的分析?

苗维只觉匪夷所思。

常洛则迅速回神,对太傅的敬意更深,语气恭敬地回道:“据锦衣卫所知,权家帆仗着三品大员的地位,徇私枉法的事情没少办,眼下,两广总督跟他杠上了——虽然,两广总督也不是多干净的人。”不为此,对于弹劾权家帆的折子,太傅也不会只是观望,而不给定论。

孟观潮望向苗维,“苗尚书,你怎么看?”

苗维慎重斟酌之后,道:“常大人所言,据我推断,该是没错。”

孟观潮颔首,修长骨感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弹跳两次,说:“查他。”

苗维与常洛相视一笑。他们就知道,一定是这结果。

他孟观潮要真是寻常富贵门庭中的男子,在十四五的时候,就能妻妾成群。

在他锋芒毕露四处撒野的时候,年龄相仿又对他倾心的闺秀,多了去了。

就只凭他那张脸,就能让诸多女子倾心。

只是,他像是没长那根儿筋,只忙着在金吾卫当差,又不遗余力地建功立业。

苗维明面上对孟观潮,一直有着文人的清高、挑剔,也真的有些妒忌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就掌天下事的权势,一度觉得战功就能让人飞黄腾达,不公平。

可这两年来,公事私事接触多了,不得不承认,这年纪轻轻的太傅可不是只有战功傍身的人物——他认真跟你玩儿文的,你还真玩儿不过。

喝了一口茶,苗维故意逗孟观潮,“是不是跑题了?我们是来给你说项的。那女子——”

孟观潮一摆手,一句话就结束这话题:“该死哪儿死哪儿去。”说着站起身来,“去花厅,请你们喝酒。”

苗维与常洛又是相视一笑。当晚,两人尝到了美味的饭菜、御赐的美酒。

孟观潮则始终以茶代酒。

谨言、慎宇不待自家四老爷吩咐,便安排人手,查权家母女,顺便潜入权家,听窗跟。

权夫人和权静书彻夜未眠。

权夫人回到府中,径自来到女儿房里,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孟四夫人那边,行不通。将我羞辱了一通。”

权静书不免失望,“她也不怕落下个善妒的名声?”

“又没外人在场。”权夫人想到徐幼微那些话,不自主地红了脸,迟疑道,“要不然,算了吧。孟府也不只太傅一个男子,长房两位公子不也很好么?”

“不。”权静书坚决地摇头,轻声道,“怎么样的男子,也比不得太傅……再说了,孟府长房大公子,不是下个月娶逢氏女么?那门亲事,根本不般配,逢舟又身在诏狱,要说两个人没做下私相授受的丑事,我可不信。”

权夫人听了,又想到了徐幼微那些刀子一般的言语,便迁怒到了跟前的女儿身上,“私相授受,那也是两厢情愿,你这样单相思,又比他们好哪儿去了?知道孟四夫人怎么说么?说我们别糟蹋一见倾心那四个字儿,也不准我们说那些动听的言语,没的叫她恶心。”

权静书讶然,继而涨红了脸,眼中蓄满了泪。

说起来,徐幼微也不是没脾气,倔强的劲儿上来,任谁赶上,都够喝一壶的。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温温柔柔的,那种戳人心窝子的话,在以往,是断然说不出口的。

这一次,竟像是有所准备……难道说,在她见到太傅当日,徐幼微便有所察觉了?

权夫人叹气,“你就听我的吧。既然孟家长房大公子不是良配,那就嫁给二公子。别的不要担心,我总能把事情圆回来。

“说来说去,那不都是孟府的子嗣么?有正室可做,为什么要做妾室?

“说到底,有哪个女子愿意夫君纳妾?你进到孟府,不知要吃多少苦头。”

“您别说了,换了别人,我是万万不肯的!”权静书一面擦眼泪,一面决然地道,“论出身、才情,我哪一点比徐幼微差了?她凭什么就能有个要什么有什么的夫君?她那个身子骨,不知道何时才能为太傅生儿育女。可我不同。只要我能尽快生下孟家的子嗣,就站稳脚跟了,到那时候,想要什么,徐徐图之便可。”

权夫人听出了些蹊跷,颈子一梗,“你……这到底是真的对太傅倾心,还是妒忌孟四夫人?”

权静书无言以对。

权夫人的脑筋则在思忖女儿别的话,“想要什么,徐徐图之便可?你……胆子也太大了些。高门之间的妻妾之分,你到底明不明白?太傅岂会做出庶出子女先出生的事?委身做人妾室,生死都不由自己掌控,这些你想过没有?”

母亲去了一趟孟府而已,回来之后便开始不断给她打击。权静书不耐烦地摆一摆手,“那些我都想过,您不用多说。”停一停,话锋一转,“爹爹遇到□□烦了吧?不为此,之前你们怎么会认可我这心思?”

权夫人神色一黯,迟缓地点了点头,“你爹爹与两广总督在官场上是宿敌。

“这次,公务就不说了,私下里,两广总督设圈套,做成了让你爹爹受贿近十万两的事。

“做官的人,尤其重臣,惯会钝刀子磨人。但凡有一点儿法子,我们也不会将你豁出去,纵着你的心思。

“其实,真不是非太傅不可。只要你进到孟府的门,太傅和孟府国公爷就不会不管权家。两广总督只要听说我们与孟府结亲,便会收手,不再弹劾。这是一定的。

“可妾室不同,贵妾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儿去……静书啊,你就听我一句话,别一门心思盯着太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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