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道。
天空中的红龙被霁悟消去了最后一片龙鳞,他的修为被散尽,他的龙身也不保。
他化成人形,一个满身鲜血的红衣少年。
他痛得说不出一句话,他只能伸出血淋淋的手指着霁悟,像是在控诉。
霁悟还想下死手,被微澜挡下道:“把他送回龙池审判,你不能杀他。”
“他敢杀少尊取神魂,不杀他会连累四海水族。”霁悟恶狠狠地说道。
那少年哆哆嗦嗦已经神识涣散,他不断的低语呢喃。微澜伏在他嘴边听到的是:神域已无少尊,你们是在断他的劫数……
微澜惊骇,他不敢置信地捂着嘴巴。
随之便昏死过去。
此时,霁悟正要问他听到什么了,就忽觉身后龙气再现,他化成人形看着身后那再次凝聚的雪云之中,一个清瘦的黑色长袍女子御风而至。她的头发高高地盘在头顶,脸色肃穆冷峻,一双眼睛没有眼珠也没有眼白,全是灰色的眼眸。
“姐姐!你怎么来了?”霁悟对着来人喊道。
微澜一听是他姐姐,连忙变成了人形站在霁悟身边。他还是第一次见霁悟的家人,跟着霁悟也喊了声姐姐。
霁凝看不到,却能感知到,她望向微澜方向,像是打量了番他似得,笑道:“你好,微澜。你的神韵很棒。”
微澜第一次听有人这么夸自己,不由的低头笑了笑,又想起她看不见,便又朗声说道:“谢谢姐姐夸赞。”
霁凝点点头,走向那红衣少年,道:“他是北海龙君的孙子,算我们的侄子。玄武帝君座下坐骑,他的事你们不要管。我要把他送到北冥渊。”
霁悟和微澜闻言,大惊失色,玄武帝君是无邪和无涯的师尊,北冥渊不可撼动的存在。
“他既是玄武帝君座下坐骑...怎么敢下界搞出这些兽人兵甲?”微澜急道。
霁凝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
“那他刚才说的话?”微澜又道。
霁凝将红衣少年装进缚妖带,交给了后面的龙司,让他们带去北冥渊,又来到微澜面前。仍旧笑得春风和煦的说道:“小凤凰,天机不可泄露,刚才你听到的要我给你消了吗?”
“消除记忆吗?不要,我守得住天机,我不会泄露的。”微澜急忙表态。
霁凝闻言,道:“乖,以后不要管少尊的事,包括泽浣仙尊也一样,他们在下界的事你们都不要管。阿悟,北海的事你上报及时,也让龙族先神域一步处理好了水域异常。你们先回云门泽,好好过日子。”
霁凝的话让两人心中大惊,难道泽浣毫无修为他们也不能出手相助了吗?!
霁凝像是读到了两人的心语道:“没个人都有自己的劫数,这些劫数只能自渡。”
“可……”霁悟微澜还是不明白,“泽浣仙尊现在修为...”
霁凝摆了摆手道:“都是他自己的选择,现在的他跟凡人又有什么区别,自己的劫,只能自己渡。”
霁悟微澜面面相觑,只能听话返回云梦泽。
霁凝再次下降,到了柔然王庭,直径走向了公主房间。
那身黑色的长袍将她的身体裹成了道摇曳的光影。
她走进公主房间时,久孤刚好将公主魂魄放回体内。霁凝见公主无碍,直接走到他面前,将其手中的拘魂瓮拿下道:“这个是北冥渊法器,东西我先送回去了。”
久孤看着眼前这位气质冷冽似曾相识的女神,道:“尊驾是?”
霁凝眨了下自己灰色的眼膜,道:“西海龙女霁凝。”
“霁凝?!你的名字叫霁凝?你是赤焰剑霁凝?”久孤激动地抓起她,上下打量着她,看到她那双灰色的眼膜,又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霁凝轻轻拍下他的手,笑道:“我不是你口中的霁凝,我不修剑。再会!”
说罢她又转身走向宫道,出门的那刻,她回头张望了下久孤方向,回眸间再次触碰到久孤的眼神,便又消失了。
久孤看看空荡荡的双手,心想,北冥渊怎么会有拘魂瓮,那拘魂瓮又怎么跑到那妖龙手上?!
久孤来不及细想,他还要坚持整座王庭残存的巫妖秘法。
这场仗之后的十多天,西逃的柔然各部遇到了早已严阵以待的拜占庭军队,结果是西克没费多少兵力就吞并了小亚细亚以东的大片高地。那些地方都是柔然的产粮区,至此,柔然残部基本没有战斗力,只能解散游牧在戈壁沙漠。
天明之后,林书翰命人将城中粮食搜集到王庭,将剩余的柔然人集中在城西的牢房里集中关押。到了王庭才知道柔然王早就驾鹤西去,那位霸占柔然公主的妖龙控制着昆都。
现在恢复真身的公主被林书翰囚禁在寝宫中,他自己寻了处皇宫制高点作为办公居住用。
泽浣没有回旧城,他出现在林书翰房间的那刻,林书翰便感知到了。他放下写战报的笔,起身跑向泽浣,在波斯风格的挂毯下,一身雪色的泽浣被满室艳丽的颜色衬得有些清瘦。
那身行动服会根据穿着者的身材自动调节尺寸,能把他纤细的腰肢勒出本相。
林书翰看着他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思慕甚至是仰慕的神情,他一把抱起他,将其身后的门关上,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陪你。”泽浣拉开自己的帽子,将一头银发亮了出来。
“我还要在这里呆七天,粮食不能全带走,不然这里投降的妇孺就只能饿死。我要等我哥的后援到茶卡了才会动身离开。”林书翰说道。
泽浣任他这样将自己举着,他拿出手帕将他脸上的血渍搽干净,笑道:“我跟你一起回去。”
“你冷吗?”林书翰问道。
泽浣摇摇头:“我不冷,就是饿,你这里有吃的吗?”
林书翰点点头,将他抱到软椅上,便叫人准备吃的。
他坐在软椅上手捧着泽浣的头,看了他好一会儿,泽浣浅笑着望着他。
两人就这样默默对望直到副将端进吃的。
林书翰看着他把牛乳喝下,吃光了烤肉和馕饼。他吃得很香,仍旧是浅口慢嚼,像羽毛像和风。
“你不吃?”泽浣问道。
林书翰摇头“我喜欢看你吃。”
泽浣吞下了最后一口饭,才擦了擦嘴,看着面前的空盘子笑道:“我真是饿坏了,这几天吃你大嫂带去的干粮,没多少肉,不解馋。你真不饿?”
林书翰摇摇头,将盘子撤下,坐近他,手穿过他的银发捧着他的脸,泽浣将长长的银发拉起像帷幔似得林书翰的头罩着。
林书翰道:“我杀敌杀了一夜,什么都感觉不到,不知道累,也不知道饿。”
泽浣闻言,放下头发,捧起他的脸,吻了上去。
浅浅的吻,淡淡的吻。
“这个吻能感觉到吗?”泽浣问。
林书翰点点头,欺身压在他细软的身体上,狠狠地吻了起来,吻得泽浣只能在他臂弯里颤抖。
一晚的高度紧张,一晚的肾上腺素飙升,让他不知疲惫,副将多次让他退场休息他都不敢,这支军队跟他连磨合期都没过,他不敢放松大意,他要把控住整个战场,他要保证胜利的同时减少伤亡。
此刻,在泽浣温柔地回应中,他终于放松下来,卸下一身疲惫,就这样躺在他身上睡了过去。
小憩之后,林书翰将行军战报写好,用信鸽传回东京城。
吃过晚饭后,林书翰给泽浣找了件头蓬披着,打算带他去王庭城墙走走。
泽浣笑道:“我穿这身不冷的。”
林书翰兀自系这带子道:“你穿成这样,被人看着,我不高兴。”
泽浣不解的说道:“我穿成哪样了?这挺正常的。”
林书翰双手掐了掐他的腰肢又滑下拍了下他的屁股道:“这种衣服比穿亵衣,亵裤还过分。你知道吗?”
泽浣噗呲的笑着靠在他怀里道:“别人看不见的,他们眼里的这种衣服都是大棉袄。”
林书翰搂着他道:“那我为什么能看见。”
泽浣心想,你是神魂当然看得见,他道:“我想让你看见,你自然是看得见,我这样穿不好看?!”
林书翰咬了下他的耳朵没有回答他。
两人并肩走在宫墙上,柔然的王宫不大,如果要跟对比,也就比东京城的林府稍微大了那么一点。
为了方便守卫,小小的城池房屋尽数焚毁,在白雪映衬下萧索无比。
林书翰带着泽浣绕了圈之后,便领着他来到王庭中央的房间,泽浣走进一看,居然是个大汤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