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齐越说道，“江里有鱼。”
贾沅不假思索地说道，“江里当然有鱼了，江里没鱼那不是怪事吗？”说完他也愣了，喃喃，“江里有鱼。”
柏漫问，“你当时为何会相信探子回报的江水中下毒一事？”
“有一日，前面渡口，死了一大片鱼，渡口边上芦苇也都枯萎了。”贾沅回答道，因为这个他不得不相信江水确实被投毒了。
“那你觉得这么大的离江，要投放多大的毒才会让鱼大片死亡？或者说，你觉得多大的毒才会污染整个离江。”柏漫问，回应柏漫的是贾沅的沉默。
陆齐越说道，“我们从苏城经过时，苏城百姓仍然饮用离江水，苏城并无异常。”
“那是苏城水源丰富，井水多，而且还有苏河，不像叶城，只有离江。”贾沅也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柏漫，但他知道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因为只要有苏城百姓饮用离江水就会有异常。
苏城无异常就代表离江水没有毒，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
柏漫用水囊装了些离江水，看贾沅快要哭了，对贾沅说，“你不必自责，我想说的是，不饮离江水，叶城百姓只能饮用城中井水，井水投毒可比江水投毒方便多了。”
说完，贾沅已经恍然大悟了，甚至产生了羞愤欲死的心情，柏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去城西。”
到了城西，许多百姓正在排队取水，但每人，甚至可以说每户人家只能取得一碗水，这还是一天的量，井水便有军官和衙门的官员镇守着。
柏漫、陆齐越以及贾沅站在不远处，看着镇守水井的军官和官员对着百姓耀武扬威，甚至故意推了百姓一把，造成其手中的水囊掉落，水虽未洒出来，却足以令人心惊胆战，而这些人却对着富户权贵的奴仆笑脸相迎，这一幕刺痛了贾沅和陆齐越的眼睛，至于柏漫，还是那句话，习惯了。
贾沅忍无可忍，上前踹了那军官一脚，大骂道，“混账东西，谁跟你的胆子竟敢在这里胡作非为！”
叶城没几个人知道贾沅的真实身份，只是有传言说他是得罪了皇家的皇亲，被贬到了叶城，既然如此，他也不怕贾沅有什么后台了，“贾副将这是做什么？你虽是副将，但将军有令，上级不得任意打骂下级，你这可是犯了将军的忌讳。”
柏漫适时出现，一声令下，将军官和官员都给抓了，又让取水工从井中取出一些水来，柏漫先是看了看水的颜色，又闻了闻，没有觉察到任何特别的颜色和气味，用手指蘸取一些井水放入口中，陆齐越想要阻止也来不及。
柏漫刚入口便将水吐了出来。一连去了十四口井，柏漫的神色越来越凝重，最后一口井是将军府中的，柏漫对贾沅说道，“吩咐下去，把所有守在井边的士兵和官员都抓起来，逐一审问。”
“审问什么？”贾沅愣愣的。
柏漫挑挑眉，“还用我教你？审问每日行踪，可有人证，审问谁有异常？尤其注意，人证是守卫其他井口的。”
贾沅愤怒地看着柏漫，“你是说，有人往井中投毒？”
“你不是早就明白吗？”柏漫不信贾沅想不到，贾沅叹息，“在此之前，我还心存侥幸。将军，离军用心真歹毒。”
“不必担忧，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柏漫说了句不符合“陆齐越”身份的话，贾沅眨了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陆齐越等贾沅走后，看向柏漫，“我从不相信天，我信人定胜天。”
柏漫问，“所以呢？跟我探讨哲学呢？”
“我是说，我从不说，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这样的话，贾沅很清楚，所以他怀疑你了。”陆齐越严肃地说道。
柏漫抿了抿嘴，刚想说，怀疑就怀疑，又想起她哄着陆齐越跟她成婚，理由便是防止被人怀疑，被当成妖孽火化了，于是，柏漫可怜巴巴地看着陆齐越，小声说道，“那怎么办呀？我好害怕。”
陆齐越看着柏漫，心想，你的害怕只表现在嘴上吗？看你神情也没多害怕啊？陆齐越忽然问，“你学过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