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你拿着。”
“不用了,你带着芷儿回去吧”,傅沛白说罢,转身向着山下走去。
临至拐弯处,她像是心有所感,不由回过头去,在凄迷的夜色里,滴滴答答的雨声中,瞧见了远方石阶上女子和女孩的朦胧身影。
十七一手撑着伞,一手牵着倪芷,也正看着石阶下的傅沛白,两人就这么隔着沉沉夜幕无声对望。
傅沛白微微仰着头,抬起一只手挥舞着,做了一个让她们快走的手势。
台阶之上的十七也很快扬手冲她挥了挥,傅沛白看着这一幕,心中莫名酸软,她抹了一把眼睛,转身向着山下大步离开了。
回到义庄的时候看守的男子仍旧在打盹儿,傅沛白没打扰他,径直走进了摆放倪芷母亲尸体的房间。
关上门后,整间屋子黑漆漆的,唯有窗户渗透进来的微茫月光落在那白布上,反出一些光来,显得有些诡异。
她站得笔直,盯着白布下隐隐约约的身形轮廓,低声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沉默少顷后,她缓缓跪下,对着台子叩头,额头触地,发出清晰的响声,声音荡漾在空旷的屋内。
“你放心,我会照顾芷儿,我会让她平安幸福的长大”,说罢,她又叩了两个响头。
而后她找了个角落,无力地抱住双膝,将头深埋其中,缓缓地闭上了眼。
竖日,义庄看守的男子睡醒了,他伸了个懒腰,嘟囔道:“这活计真不是人干的,没个值房,连个安生觉都睡不了。”说着他揉了揉酸软的四肢,按例去一间间停尸房检查。
这检查自然不是为了查是否进了贼,丢了什么物件,而是查看停放的尸体腐烂程度如何了,若是严重的,得通知亲属赶快来领走。
不过说是检查,他通常也只是敷衍地看几眼罢了,能把死人拉到这义庄来摆放的,大多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即便是,也不过是仆从,不受宠的小妾一类,家主觉得死在家里晦气,便给拉到这义庄来停放,所以现下整个义庄也就摆着两三具尸体。
男子哼着小曲打开最后一间房,刚走进去,就吓了一跳,本该空空荡荡只摆放尸体的屋里,这会角落那却蜷缩着一个人。
男子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走过去,不轻不重踢了那人一脚,“你,你谁啊?死的还是活的?”
傅沛白猝然惊醒,瞳孔紧缩,她下意识地拽住男子的脚,将人拖倒在地后,五指大张捏住了对方脆弱的咽喉。
男子吓得大惊失色,在地上扭动嚎叫起来,“杀人啦!救命!救命啊!”
傅沛白不知是淋了一晚的雨还是怎么的,现在头痛欲裂,她被这声音吵得心烦意乱,甩了甩头让脑子清醒点后,这才看清了叫嚷着的男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