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星辰停下来,看着他。
“我跟薇薇分手了。”陆飞羽敛了笑容,平静地说,“我们分手了。”
“……啊。”韩星辰茫然地张了张嘴,这货憋了这么些天终于肯说了,可却不是自己预期的答案,他非但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就前两天的事,”陆飞羽垂下脑袋,扒拉了一下头发,“你也看到了,我耳钉都摘了,这次是真分了。”
韩星辰有一阵没说话,努力消化完“真分了”三个字,才拧着眉问了一句:“为什么啊?”
陆飞羽耸耸肩:“性格不合吧。”
“少他妈放屁,”韩星辰皱起眉,“你俩都谈了那么长时间了,你跟我说性格不合?早干嘛去了?”
“反正就,”陆飞羽叹气,“反正就是处不下去了。”
韩星辰虚了一下眼睛。
神他妈性格不合,他压根不信。
性格不合怎么可能在一起,还他妈腻歪了这么久。
老子天天被当狗杀是假的么?
“给我根烟。”他冲陆飞羽伸出手。
“……佛门清净地。”陆飞羽慢吞吞地从衣兜里摸出烟盒。
“废什么话。”韩星辰一把捞过来,敲了一根点上,沉默地吸了几口才抬眼看着陆飞羽,“那行,那你就说说导火索是什么吧。”
“这事儿吧,”陆飞羽有些犹豫,“说来话长……其实就是闹多了,感情给闹没了……只能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那就长话短说,”韩星辰说,“我想看看这最后一根稻草长什么样。”
凡事有因必有果,没有什么是无缘无故发生的。
即便性格不合,那这个“不合”也必然得先体现到具体某件事上,才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光甩论点,不给论据,就他妈是假大空。
“你也知道,薇薇一直在学舞蹈,要考四中的艺考生,”陆飞羽也点了根烟,“元旦这几天,她爸妈给她报了个艺考的强化课,很早之前就定好了的,所以我俩也早就说好元旦先不约,反正来日方长,也不差这几天。”
“继续。”韩星辰说。
“然后我就来杭州了啊,”陆飞羽说,“结果她知道了以后就很生气,说我来杭州也不跟她说,从来去哪儿做什么都没想过她,心里压根没有她……就很莫名其妙,你不觉得吗?明明是她没时间跟我约,我也没说什么啊!她能忙她的艺考,那我还不能有自己的安排了难道?还得天天跟家里边儿囤着,随时等着她大小姐的召唤?”
“所以你就提分手了?”韩星辰问。
“不是,分手是她提的,”陆飞羽垂着眼睛,烦躁地扒拉了一通刘海,“她当时一直哭一直哭,我就一直劝一直劝……可她还是哭,一边哭一边问我为什么,我快他妈烦死了,真的,没见过哪个女的有她这么能哭……我问她怎么才能不哭了,要不我死你面前你看行不,结果也不知怎么就把她给刺激到了,喊了一声分手就把电话给挂了。”
“……然后呢?”韩星辰有些无语。
“没然后了,”陆飞羽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到了晚上,挺晚的了,她又打电话给我,让我回去……我就说你不是说了分手吗,做人不可以言而无信,结果她又哭,问我是不是真的要跟她分手,又问我为什么心这么狠这么冷血。我他妈……我当时真想死一死得了,真的!”
陆飞羽越说越激动,头发都让自个儿给薅下来好几撮。
韩星辰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陆飞羽稍稍平静了,才轻声说了一句:“数学里有个挺让人绝望的词,叫做无解。”
“看来你懂了!”陆飞羽眼眶一红。
“数学里还有个很棒的词,”韩星辰继续说,“叫做求和。”
陆飞羽正抹着泪花儿,愣了愣。
“回去吧,回去跪着求薛薇原谅,兴许你俩还有的救,”韩星辰叹了口气,“虽然但是,我真对你挺无语的,谈个恋爱,又不是打擂台,你一老爷们儿,跟个女的较什么劲?行了,假期才过了百分之三十三点三三的循环,你现在回去还不晚。”
“我不回去!”陆飞羽斩钉截铁一扭头,瞪着路边那块木牌,“反正我想清楚了,分他妈的,必须分,不分我是她孙子!”
哎,一听就是气话……
急了急了。
啧啧。
“行吧,你开心就好。”韩星辰不想再多说什么,感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他一个外人再劝也只能点到为止,他走到垃圾桶边把烟摁灭了,想到什么,回头冲陆飞羽笑了一下,“陆飞飞,你说你是不是被诅咒了啊?每段恋爱都谈不过仨月的。”
“谁说不是呢,”陆飞羽也走过来摁灭了烟,“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哎,爷不想谈恋爱了,太他妈糟心了。”
“要不你出家吧,”韩星辰拍了拍他的脑袋,“我看你挺有慧根的,就跟这儿剃度修行得了,再别出去霍霍小姑娘了。”
“滚蛋!”陆飞羽一把挥开了他的手。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钟声。
划破静谧的空气。
悠扬,肃穆。
“哎,星儿,”陆飞羽抬起头,朝大雄宝殿的方向望去,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问了一句,“你说菩萨真的能听到凡人的祈求吗?”
“不知道,”韩星辰也回过头望了望,“不过菩萨肯定不care你心里有多难过。”
“爷不难过。”陆飞羽收回视线看着他,没过一会儿,偏开头笑了,“靠,崽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