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躲闪,就好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拼命寻找烂木头一样,这不是一个夸张的比喻,因为,对于他而言,圣漠就是一个让他连呼吸都觉得紧窒的人。
果然,圣漠安静地坐在长木桌的正中央,身体挺直,眼睛里的黑色一闪即逝,桌子上的刀叉摆的整整齐齐,三双,清晰地反射着光亮。
圣漠看着两个人就座淡淡地问:"腿好些了吗?"
微愣的诧异,星辰尴尬地咳嗽一声,点头说:"医生说已经没有大碍了。"
圣漠点头,拿起桌子上的刀叉:"吃饭吧。"
星辰深呼吸一下,不习惯地拿起刀叉,静静地割着白瓷盘中央烧得粉嫩的牛肉,默默地吃着。
……
是否曾经试过这样呢?
在两个热恋的人之间行走,他们手拉着手,而你一个人走着,却和他们同路。
这种漫长的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点一点地积淀下来的呢?
星辰抬头看着天,蓝蓝的一片,偶尔的鸽群会把蓝天分割成好几个区域,深深浅浅。
苦涩的水源慢慢地侵蚀着舌尖,轻轻地迎上一片寒冷寂静的深渊,无数的白色光点在身上模模糊糊地灵动着,漫天的彩色丝线凌乱而悲伤。
空气里停顿着的是一点点的冰凉,流过耳边有点痒痒的触觉。
……
"学校要开学了,又要重新选学生会的会长了。"圣漠默然地说着,眼底闪过一丝浅浅的痕迹:"本来没什么的,只是有一个家伙参加了,所以我也要去。"
在他和他的比赛中……
他从来没有输过,当然也不算赢过。
他和穆唯之间从来都只是一条长长的线段,一个是左边的端点,一个是右边的,无法相聚,只是默默凝望。
"是吗?按照你的人气应该没问题吧。"凌南烟不上心地问。
"不是,能让我视为对手的人,十八年,只有两个。"圣漠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刀叉,清脆地在盘子里发出一声碰撞。
穆唯,昔翮。
他总以为他们是一体的,后来才发现他们是闪光点的大集合。
……
视为对手?
这四个字就像是小虫子一样迅速地穿越凌南烟的身体里,一点一点破碎的印迹从脑海中一路奔腾到血管里,嗜咬一般在身体里窜动。
那个模糊的痕迹始终在她的脑海中盘旋,不是应该忘记的吗?
是真的做不到?
还是,一直在欺骗自己?
"怎么了?"星辰担忧地问。
凌南烟收起茫然的眼神淡淡地微笑:"我吃饱了,你们继续。"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没有回头注视圣漠的眼光,像风一般地逃离这里,背影粘着的视线被拉得很长,可惜,没有勇气停住脚步。
是他吗?
他说过会回来清音的,不是吗?
第46节
头脑中似乎有千万个蜜蜂乱哄哄地叫,一切在这一秒钟混乱起来,烟雾弥漫的沉默里,悲伤慢慢流淌。
明明没有说是他,为什么她会不自觉地想到呢?
甚至还希望他来到这儿……
混乱的思绪像是一个大大的棉球滚着悲伤的河流越来越重,为什么潜意识里觉得是他,是因为……太思念了吗?
凌南烟将自己狠狠地甩向床,拿出柔软的枕头盖住了脸庞。
世界一片黑暗,但是至少安宁。
慢慢地,呼吸变得均匀,手轻轻地放开,枕头缓缓地掉落下来,阳光透过窗帘,丝丝缕缕地照射下来,眼泪,已经干了一片。
******
闹哄哄的人群,长龙一般的队伍。
阳光洒在黑色的头发上显出一大片暗影。
打饭口只有五个,于是所有的人都挤挤嚷嚷地拥在一起,高的矮的,胖得瘦的,从远处看倒是滑稽可笑,不时传来抱怨声’怎么又插队啊?’’你一个人打几份啊?’
食堂的钟表已经安安静静地指在了十二点的位置。
挤满了人的食堂里,每张桌子上都是狼藉一片,电风扇和空调在呼啦呼拉地直响,从饭口出来的女生拿着自己的饭,眷恋地看着正中央的两张干净美丽的桌子,叹了口气,还是走向不远处稍稍干净些的坐了下去。
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突然,像菜市场一般的食堂在几乎没有眨完眼睛的时候就安静下来,好像话堵在了喉咙里,叽咕叽咕地咽了回去。
黑色的皮衣在阳光下微微泛灰,斜斜的头发轻轻地在风的吹拂下缓缓漂动,修长的身躯站在食堂的门口,挡住了一门的阳光。
外面阳光灿烂,里面黑暗泛滥。
圣漠皱皱眉头大步地跨进来,所有的人识相地分开,形成了一个倒八字形,他走到窗口冷冷地问:"我要的准备好了吗?"
"呃……是的。"
"那就端上来吧。"圣漠走向中央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了下来。
所有的眼睛结成了一条条凌乱的线段打在他的身上,他高傲地坐在那里,深色的眼睛不经意地看着门外,然后微微侧开四十五度,已经十二点半。
各种花样的菜肴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干净的白色桌布上,蒸蒸的热气忽悠悠地飘散在空中,一种淡淡的香甜味儿传开,他知道,她最爱吃的是莴苣,尽管她从来不说,但是他就是知道。
阳光顺着大门闪闪地滑过光泽来。
忽悠地暗了一下,一个歪歪的斜斜的影子打射了下来。
圣漠嘴角蕴着一抹淡笑,他抬起头。
充满阳光的沐浴下,一个白色衬衫的美少年静静地站在门口,修长的双腿随意地支撑着姣好的身躯,眼睛明亮宛如樱花般散发着朦胧的雾气。
穆唯淡淡地笑着,在与圣漠目光交汇的那一秒钟,瞬间迸溅出奇特的火花。
圣漠的笑容僵硬在嘴角。
两种视线复杂地交汇在一起,各种各样长长短短的线段在淡薄的空气中被无限拉长了一般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