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漠怔怔地点头。
凌南烟微笑着拿着另一片橙子喂他,"尝尝这个味道。"
圣漠听话地张开嘴唇,没有办法,他对她始终没有抗拒的办法,无论是怎么样的冷战,只要是她轻轻地一软,他就不再有任何的抵抗力了。
圣漠皱眉:"好酸。"
"真的吗?"凌南烟的眼睛亮亮的。
圣漠怀疑地看着她,说:"你是故意的?"
凌南烟微笑起来,唇红齿白,她躺在他宽大的怀抱里,闭着眼睛说:"那是一个没有熟的。"
"你呀。"他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一片笑声荡漾在客厅里,慢慢地旋转起来,一切都宛如明亮的光芒,那种幸福在他的宠溺下无限地像等差数列一般地递增上去。
只是,或许会忘记,幸福,可能会超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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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翮走在马路上,修长的双腿在马路上刻下一道深刻的影子,他的手中拎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大大小小的葡萄混乱地摆在一起,相互碰撞。
长季精神病医院。
大大的几个字干干净净地在午后的阳光下闪亮着,五彩的光辉几乎刺痛了眼睛。
昔翮微微泛红的眼角在阳光下留下一抹印记,他沉重地抬起双腿走了进去,黑色的影子在他的身体里折射出很长的一道暗影,那么的冰凉和黑暗。
他熟悉地走到3056病房,刚刚消毒过的空气还留着很浓的消毒水的味道,长长的走廊似乎刚刚被拖过还留有湿漉漉的水痕。
病房里干净整齐,却没有人。
昔翮放下手中的葡萄,他出去问刚刚路过的护士:"你好,请问一下,这个房间的病人呢?"
"病人?"护士冷冷地看了一下门牌号说:"她最近的病情很不稳定,所以被送到加护病房了,听说她好像在昨天把一瓶消毒水当饮料给喝下去了。"
昔翮的心里狠狠地被击打着一种疼痛,缓缓地蔓延开来。
无尽的巨大河流冰凉地滑过心间,混浊的河水泛着腐朽的臭气,无数种垃圾在这里静静地被淹没。
他跑去加护病房,那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女人,短短的头发上已经印上了斑白的痕迹,细细的皱纹在阳光下一条一条那么的深刻清晰。
带着氧气罩,周围的机械置备发出咝咝的响声在监控着。
安静的病房里。
静静的躺着的女人。
他的母亲。
神志不清,除了一个人,谁也不记得,包括自己的儿子。
阳光丝丝缕缕柔软地照射下来,一片金色的光圈。
无比灰暗的天空,云朵飘着,大片大片的灰色,深深地悲凉。
更大的旋涡在身体里慢慢地凹陷,沉痛的触觉像是藤蔓的脚一般刻在血液力攀爬。
昔翮站在阳光的阴影下,默默地流出泪水。
曾经想要拼命忘记的东西在此刻原封不动地回来占据了一切领地。
无限黑暗的区域。
越来越深的着色,昔翮的心底深深地被一种奇怪的黑色旋风卷到了另一个地域。
第58节
那里叫做,复仇!
于是,为了这个,而接近了穆唯……可是为什么,需要伤害的人自己却依旧那么想要保护??
甚至包括……凌南烟。
天空中深深浅浅的云彩暗暗地碰撞了起来,他们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
依然的冰冷河流在脑海中流淌。
空茫的一片,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巨大的悲恨在骨头里铮铮作响。
总以为世界是公平的,总以为只要努力一切都会变得很好,可是,当你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的时候,那种巨大的痛苦就好像是一把大火狠狠地炸毁了你心中构建的一切美好。
于是,绝望的灵魂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白寥寥的空气,迷茫的雾气在这个世界的尽头不止地弥漫,模糊了视线,看不清前面的光泽,于是,顺着这条悲伤的巨大河流慢慢地摸索。
以为找到了陆地,可以呼吸,才发现,海市蜃楼,一闪而过。
于是,你说,我要报复世界。
深深地,听见一丝颤抖的声音,那么微弱,那么卑微地响起,她,是,自己曾经想要保护的那个人啊,于是,又有一点淡淡的光辉照映在心底的小小一片角落。
可是,他知道,一种失去爱的沉痛已经把神经拔去,只剩下无尽的空虚在头脑中炸开。
尘埃混乱地飘飞。
世界旋转在悬崖的边缘。
一切,都在瞬间失去了寻找的勇气。
脚步乱了,故事错了,一切,都在悲伤的河流中那么的湿漉漉的,凉凉的,直到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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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黑的云彩向远方无边的延伸,大朵大朵的聚在一起,划出微红的天空的几道血痕。
星辰拿着伞,凌南烟走在他的身边。
这是一条上坡的路,很多尘土在风中混乱地飞扬,走过的地方已经大大小小的墓碑,一片孤独的苍凉。
"在前面二十米大概就到了。"凌南烟似乎自言自语。
星辰怔怔地看着她,痛楚到麻木的血液在心里无望地奔腾,脸上却平静的如毫无波澜的水面,她,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掩藏,而且,越来越深?
一小片阴阴暗暗的地方,交错斑驳的树影下,两个白色的墓碑安静地停留在那里。
时光缓缓地滑过去,指尖流露着细细的缝,那么自然地穿过去,遗落的是一片尘埃的足迹。
墓碑下杂草众生,灰色的泥土松松地各样的形状。
凌南烟呆呆地看着,许久,都忘记了要有什么动作,手中的百合花在风中轻轻地摇摆,淡雅的芬芳瑟瑟地传进墓碑的泥土里,干巴巴的香味。
两张照片,微微泛黄,嘴角的微笑如此寂寥。
星殒。严育红。
轻轻地,手指微微地颤抖,两捧花安静地被摆在苍白的笑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