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贺公子厚爱,多次垂临寒舍,不以瑞云沦落风尘为弃,瑞云无以为报。今后,就请贺公子忘了瑞云吧。”
瑞云头上戴着一顶白色斗笠,晚风吹起她的纱衣,寂寥又冷清。
多次……垂临……寒舍……
多次!
好你个贺余杭,看你平日浓眉大眼的,居然背着本山长去召妓。
贺余杭情不自禁往前一步:“瑞云姑娘,我听闻你……可有什么,是小生能够做的吗?”
瑞云背过身去,一滴清泪滑落:“多谢公子垂怜。瑞云身如蒲柳,该当有此一劫,不值公子惦念。”
说着,转身就要离去。
“何事求浆者,蓝桥叩晓关?有心寻玉杵,端只在人间。”贺余杭大声吟诵,声音中有些嘶哑。
瑞云的身影一顿。
这是在醉花楼内,两人相互酬和时,瑞云赠给贺余杭的诗。
当时,她视眼前的书生为良人,期冀他能带她离开。
可如今……
良久,瑞云转身。
走到贺余杭面前,掀开纱笠。
只见瑞云额头上的墨印,已不只鸡蛋大小,蔓延到了左右颧骨以及上下鼻梁,覆盖了小半张脸。
一眼望去,丑如恶鬼。
“这样,你还喜欢我吗?”
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划过瑞云的脸庞。
在心上人的面前,自陈己短,无疑让她痛彻心扉。
可是,为了让贺余杭死心,她别无他法。
贺余杭先是一惊,随即心中涌起密密麻麻的疼意。
他伸手抚上瑞云脸上的墨印:“你得意时,不嫌弃我是个穷书生,处处优待;我怎会因为你失意了,就嫌弃你呢?”
贺余杭和瑞云的交往,一向谨守礼节、只谈风月。
如今情难自禁,贺余杭把瑞云搂在怀间,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人生得此知己足矣,容貌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冯子辛拉着陶竹的衣袖,悄悄离开了。
把空间留给这对苦命的鸳鸯。
反正都答应了小倩的,若你们真的情比金坚,那就让本山长助你们一臂之力吧。
冯子辛和陶竹飞掠过几个树梢,走不多时,前方又传来了说话之声,缠缠绵绵。
冯子辛实在不想再听人墙角,正欲避让。
女子突然高声哀求:“王郎,你倾囊换取这一夜之欢,明天可怎么办呢?”
男子默不作声,只知道难过流泪。
“我沦落风尘,实属被迫。妈妈逼我接客,可我只想找一个,像您这样诚实的人,托付终身。今日妈妈和姐姐都在忙碌,不得空闲。您如果有意,我们就趁夜逃走吧?”
男子闻言大喜,鸦头取出早就备好的符箓,贴在男子和自己脚上。
两人奔跑起来,快如疾风,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冯子辛呆住。
呃……这,是醉花楼的家事吧。
就算他想阻止,现在也来不及了,只能拉着陶竹,闷头往回走。
“小倩姑娘,我来帮你拿吧。”
宁采臣接过小倩手中厚厚的书籍,手臂明显一颤。
冯子辛轻嗤。
明明小倩用鬼力,轻而易举就能搞定的事情,却偏偏要给宁采臣这个文弱书生帮忙的机会。
还用帕子给他擦汗,矫情。
一只灵动优雅的梅花小鹿,叼着一根灵草,轻轻放在顾决明窗台上。
注意到冯子辛两人靠近,轻巧一跃,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冯子辛只觉得今晚的狗粮,齁得发慌,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
他甩甩手,颇有些怒气冲冲地走进听竹苑。
陶竹拉住了他的手:“你还在生气吗?”
他把一块红玉放到冯子辛手中:“这些天我离开,是想给你准备一件礼物。”
酒玉是娘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你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