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宾客落座，冯子辛简单说了几句后，一拍手，让人开始上菜。
伴随着清清浅浅的悠扬琴声，一队粉衣青裳丽人，端着酒菜，款款而来。
看到队伍最前面的小翠，冯子辛突然觉得眼前一黑。
是谁！把她给放出来了。
每次见到小翠，她总要整出点动静。
刚恢复人形，就拿鞭子逼学子们早读。
不过离开数日，她就把云山脚下还未起的商铺，拍出了邪/教聚首的架势。
冯子辛忍无可忍，禁了小翠的足，让她变回原形，呆在小院里好好反省。
没想到这番连日忙碌，一时疏忽，就给她逮到空子出现在了宴会之上。
冯子辛捏紧了扇子，只待一出事故，立马救场。
没想到这次小翠居然很是靠谱，规规矩矩地把酒菜送到了桌上，还福了福礼。
冯子辛提着的心稍微放下。
他抬筷夹了一颗丸子，尝了尝，味道也很正常。
不由得朝小翠投去赞赏的目光。
小翠放下酒菜，瞅人不注意，朝冯子辛一挑眉。
发带上的白色毛球一甩，神情骄矜得意。
看着所有酒菜被一一上好，冯子辛总算放下心来。
“这次算你做得不错。”
他一边吃着一块水煮鱼，一边环视全场。
“这些丫鬟你是从哪儿雇来的，手脚还算牢靠，就是感觉没见过大场面，动作有些拘束。”
小翠抓起胸前的毛球甩到脑后，满不在乎地说：“毕竟身体是纸做的嘛，肯定是有些僵硬。”
冯子辛顿住，差点被鱼刺扎破嘴唇。
他定睛一看，那个可不是公孙九娘？那个是莱阳生的外甥女秀秀！
全都是原住莱霞里、现居槐林寓的云山聘用女鬼！
她们可不是小倩！
在兰若寺受到天地正气洗礼，掌握了诸多鬼术，可以在白天正常出现，还让人看不出破绽来。
满堂宾客还在惬意地享受着丫鬟们的服侍，觉得云山真是人杰地灵，连几个丫鬟都长相不俗。
要是知道，这满场围着他们打转的佳人们，其实只是附在纸片上的幽魂，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冯子辛挥开折扇，遮住自己扭曲的表情，恨声问道：“是谁，给了你这么多附灵纸人？”
原本趴在冯子辛身边，默默吃鱼的黑猫，耳朵机敏地竖起。
它用爪子擦了擦脸，默默地、轻轻地、快速地往后移。
不过片刻，便隐到了黑暗之中，不见了踪影。
而小翠浑然不觉危险的气氛：“黑猫啊，我拿小鱼干和他换的。”
冯子辛猛地收扇，重重拍在桌面上，磨牙：“黑炭……真好，好极了……”
事已至此，冯子辛也不能给自己拆台。
只能看着，附在纸人之上的女鬼们，手执酒壶，恭恭敬敬伫立在宾客们身后，像是随时准备添酒，又像是随时会咬掉他们的脑袋。
冯子辛转头，不去看这辣眼睛的场面，示意小倩提前开始下一个流程。
希望能转移宾客们的注意力，让他们不要发现，身后侍女从来没有眨动的眼睛、白皙得有些僵硬的脸色。
高亢激昂的琴声划破夜色，十数个粉衣粉裙的女子出现在舞台上。
她们身姿柔软，水袖翻动，如一朵清新迷人的荷花，缓缓绽开。
妮子身着灿金色衣裙，眉眼勾得很是妖冶，从高处缓缓落下，如月宫仙女，暂入凡间。
她舞姿妖娆，神情迷离，腰间缀满金色的珠子流苏，纤腰摆动间，欺霜赛雪的皮肤隐约可见，勾魂摄魄。
醉花楼的三大头牌各有所擅，妮子擅舞，瑞云擅琴，崔韦娘擅歌。
精彩的节目陆续上演，众人大快朵颐，畅饮美酒，不由得有些熏熏然起来。
“看到妮子大家的舞蹈，这才知道，名不虚传啊。”
“就算是琅琊府城、华京上都，崔大家也当有一席之地。”
“瑞云姑娘的琴技之高超，如高山流水，大气雄浑，毫无女子柔气，只可惜不得面见。”
“当浮一大白。”
“林兄，干……”
“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