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稔,流散者咸归乡里,斗米不过三四钱,终岁断死刑才二十九人。东至于海,南极五岭,皆外户不闭。
蜀地,青水镇。
初夏时节,阳光很好,大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白衣如雪的两个人携手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着。
两人都很年轻。男子一身疏淡的清辉,却在注视身旁的女子时目光柔软如水。他似乎看不见,由那个小小的女子牵着手,不是微微低头,耐心地听她絮絮叨叨地讲话。那女子一直在笑,笑容里始终透着和煦死阳光的愉悦。这样的一对璧人,虽布衣着身,却惹来路人的频频回顾。
终于,两人在皇榜前停下。
那女子原本已经走过,复又惊奇地折回来,专注地看了一遍。
“烟络?”白袍的年轻男子察觉她的异样,出了声,幽幽凉凉之意不绝于耳。
女子笑答:“皇帝要立后了。”
他闻言笑问道:“当真。”
“嗯。”烟络望着他的眼睛,笑靥如花,道,“上面说这个月就要正式封后。”
苏洵温和地说道:“继位四年,后位一直空虚,毕竟不是好事。”
烟络戳了一下他的腰际,笑道:“你还真有闲心替人伤怀。”
苏洵微微一笑,不语。
烟络紧紧挽着他的胳膊,一同并肩而去。
“烟络。”路上,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啊?”她仰头等他讲完。
苏洵笑意渐深,缓缓问道:“你为何总是喜欢将自己挂在我身上?”
“你不喜欢?”她口气佯装凶了起来,眯起眼睛来看他。
苏洵好脾气地笑着,道:“我喜欢。只是,”他顿了顿,笑得有些揶揄起来,轻轻说道,“女儿会笑。”
“那个小萝卜头敢笑我!?”烟络眼睛一瞪,道,“下次,她休想求我带她上街,你也不许!”
苏洵好笑地看着她点头,接着问道:“烟络,你不是从来不带她上街?”
那是当然。
烟络点头答道:“她太小。何况,你身子不好,同时应付两个女人,会很吃力。”
阳光下,两人的笑声缭绕,直上天际。
长安,两仪殿中。
一室金碧辉煌,却日光蒙淡。
清风低眉垂手伺候在一旁,警惕着阶上的动静。
他从早朝忙至晌午,终于搁下笔,抬头便见一地阳光,他略微失神,又坐了良久,提笔写下了什么,又坐了良久,这才缓缓起身离去。
清风赶紧跟上,临行前,偷偷瞥了一眼,纸笺上的朱砂小字,不知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