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彻底。
我展眉笑了笑,伸手将头顶的凤盔摘下抱在怀中,如缎的长发披散下来,再一次,我感觉到女儿身时心底的柔软。
爰姑站在殿门旁,静默不动。
她的身子微微摇了摇,似是有些站不稳,倚上了背后的门框。
我含笑走上前,拈指夹起一缕长发,故作苦恼道:“怎么办,爰姑,今后又要麻烦你天天给我拢髻了呢。”
岂料我话音刚落,她竟轻声呜咽起来,泪水滴落,似珠断线。
我慌忙将怀中凤盔交给旁人,伸臂抱住她,手指揉抚着她的背,像从前她安慰我般来劝慰她。
“爰姑,夷光回来了。”
潸然中,听到她忍泪吸气的声音。爰姑站直了身,双手握住我的上臂,因流泪而泛红的眸子望着我,带着我已久违的慈爱。
“老奴这是……喜极了。公主勿怪。”她柔声解释着,眼角泪光犹闪,这让她那张看起来并不显苍老的娇柔容颜愈发显得楚楚动人。
世间宠我的人很多,敬我的人更多,然而真心怜我惜我的,唯有爰姑一人。
孩提时,我依在她的怀中长大;长大后,我赖着她的温暖不舍。生母已逝,十八年来,是她给予我人间最难忘的母爱。
“爰姑。夷光再不会离开你了。”我开口,说得信誓旦旦。
爰姑怔了怔,随即泪又倏倏而落……
我好笑叹气,伸指拭去她满面的湿润。
沐浴后,我换了拽地长裙斜靠在窗旁软塌上。
三年不着裙裳,此刻穿上身,那绵绵软软的丝帛触得我浑身不自在。爰姑在身后一遍遍地梳着我的长发,小心翼翼下,诸般流连。
“公主,你想梳个什么发髻?”沉默许久后,她突地开口问我。
却问得我一愣。
及笄后,我只梳过一次高髻,那便是及笄那日礼成时王后亲自为我盘好的朝凤髻。那之后的三月,我躲在疏月殿里,终日披散长发,根本不知打扮爱美。
再接着的三年军旅生涯,营帐中,战场上,我都是以男儿身出现在众人面前。
我心念微摇,语塞,一时失神。
爰姑似也知自己问错了话,她叹息一声,涩语:“公主,老奴给你梳个王后生前最爱的发髻吧。”
她口中的王后,自是我已逝的母后。
我自嘲一笑,无所谓地点点头。
窗外的桂子开得正香,清甜之气缕缕入鼻。偶尔微风吹过,揉碎点点金黄,吹得万千花蕊簌簌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