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忡立得太久,久到眼底都隐隐蓄了水色,才打了个激灵,豁然回神。
御史中丞推开窗子,叫雨后的清新晨风灌进屋内,不再耽搁,披衣快步出了御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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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宫。
阴沉沉的文德殿内,繁重华美的锦帘仍严严掩着四面高窗。
内侍噤声,大气不敢出地缩着脖子立在角落。殿中一片狼藉,地上尽是被摔得散乱的奏报上书,热茶翻在地上,漫开片片深浅水渍。
从御史台将那一封襄王供词呈递政事堂,参知政事亲自用印,明具诸状昭告天下,文德殿内日复一日,便都成了这般光景。
皇上坐在暗影里,这些天里,除了动辄暴怒绝望嘶吼,他就只这样一动不动颓然坐在龙椅之上。
倘若倒回当初,若有人胆敢递上这样一封罪君谤上的文书,甚至不必皇上亲自交代,就会有人来料理这些胆大包天的逆臣。
……
可到了今日,遍观朝野,他竟已连将这一封文书驳回的倚仗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