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夺还未答话,那黄衣人仿佛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又笑起来,道:“少主人,你看上这人脾气可要随和得多,我只要使两分力,就能轻松将他摄入幻境。”
他声音平缓柔和,听起来十分悦耳,令听到这声音的人不由自主就想去看他的眼睛。飞锋有前车之鉴,哪里还敢向他看去,因此只是看着沈夺,并不说话。
沈夺却似是毫不惧怕,抬眼去瞧那黄衣人,冷笑一声道:“你刚才可不止使了两分力。”
黄衣人居然赞同地嗯了一声,道:“摄魂这个‘魂’字,自然不是指脾气,是指人的心智。这人心智倒是坚定,虽然被我摄入幻境,居然轻易摆脱。我看他心智之坚,比起少主人当年,应在伯仲之间。”
说着长长叹了口气,道:“哎呀,这可不妙了。我费了五年工夫,也不曾折服了少主人。这人心智既与少主人相类,一时半会儿炮制不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虽然说自己不知如何行动,语调却不见丝毫疑惑,沈夺抿了抿嘴唇,眉头微微皱起来。
那黄衣人显然也没想听他答话,自顾自道:“啊,我想到了。能撼人心智的,可不正是一个‘情’字?”笑了两声道,“一旦情乱,心智动摇,还能再逃过我摄魂之术?”
他说到最后,温和蛊惑的声调便愈加绵软,说到“术”字之时,声音几乎如同一把钩子,直钩向飞锋神智。
飞锋如临大敌,集中全部精神去对抗这绵软之声时,哨声又再响起。
然而这次的声音却并不刺耳。不但不刺耳,还悦耳得很,几声哨响便如几缕细流,从落英缤纷的草地上淌过。
飞锋知道不妙,伸手便要去拉沈夺的手,还未碰到,哨音猛然低沉,飞锋眼前一花,竟再看不到沈夺。
他茫茫然环顾四周,只觉得寒风阵阵,只看到满目荒凉,自己站立之处,居然是血衣派之中。
那哨音越来越低沉,飞锋心情越来越压抑。这柔和似水的声音仿佛漫过他心肺,令他渐渐吐息困难。而这压抑之情也如这水般,渐渐泛滥,飞锋举目四望,只觉得心中再无一丝半点快活的情绪。随着这压抑的水声浮上来的,全都是失落、苦闷、悲伤、恐惧与愤怒。
他皱起眉头,向前走了几步,风越刮越冷,天色越来越暗,他咬了咬牙,又喊道:“沈夺!”
这次竟不能打破这幻境。
飞锋更加心慌,心中除了苦闷悲愤,也渐渐暴躁起来,生气喊道:“沈夺!沈夺!”
便有笑声四起,周围景物旋转起来,直令飞锋头晕目眩。
飞锋站不稳,踉跄了几步就向前跪倒在地上,心中怒火更炽,大喊道:“你笑什么?”
他这样一喊,转动的事物竟一下停了下来。但那笑声仍在,极为得意。
飞锋愤怒地抬头去看,只见沈夺不远不近站在他身前,身边一棵大树,树梢上吊着何子平的尸体。
“我笑你愚不可及!”沈夺回答道,眼中闪烁着报复的光亮,“上了慕容羡的当,上了我的当,亲手杀了何子平!”
飞锋心中一痛,低声道:“不……”
沈夺哈哈大笑,一伸手,竟将何子平的尸体从树上拽下,拖着走向飞锋:“他被你害死,你连他的尸体都没有保住!”
飞锋站不起身,趴在地上向他膝行几步,道:“就在你手中,他尸身在你手中。”
再抬头看时,已经身在一辆马车之中,沈夺悠然坐在他对面,双手干干净净,手中哪里还有什么尸体?
他见飞锋看他,俯身过来,狞笑道:“我把何子平做成饭菜让你吃下了,人肉的滋味,是不是很奇怪?”
飞锋痛苦至极,瞪着他颤抖:“没有,我没有……”
沈夺笑得更加恶意,向前一抓,抓住他前襟猛地一搡,将飞锋推到地上,飞锋挣扎着要爬起来,眼前忽然寒光一闪,两柄渔叉从天而降,刺穿了他的手心,将他双手狠狠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