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瑟闻言倒是怔了怔，这才想起什么，轻而易举挣脱开不再施力的璟然，将眼睛上的布条解了，看着璟然陡然剧变的神色，心中不免惊了一惊。
璟然这才发现羽瑟的双眼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瞬时觉得自己被耍了似的，一颗心在悬崖边上晃荡了一圈，从震惊痛心到庆幸欢喜，再到莫名的恼怒，连心跳都还没能平复下来，竟是一反常态推了羽瑟一把，粗鲁道：“你脑子进水了？不瞎你蒙什么眼？赶紧擦擦，看着真他娘的糟心。”
羽瑟这才刚发现自己的“血泪”，就被推得一个趔趄，才刚刚站稳，又听到素来温润的笑面狐狸口吐土匪般的言辞，险些又跌一步：“你说什么？”
璟然惊魂甫定，仍旧没什么好气：“怎么，刚扮完眼瞎，就开始扮耳聋？”
羽瑟上下打量了打量眼前的盛璟然，已然信了五分，这般不温润如玉的盛大庄主，实在是极为罕见。若这也是个幻象，那这幻境的境界实在是提升得太快了些，一则羽瑟自己都无法想象出璟然使性子是什么模样，可眼前这位表现出来，羽瑟又觉得这正该是那狐狸使性子的模样，二则么，若不是他提起，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会像是被人挖了眼。
璟然如何不知羽瑟心中疑虑，没好气地朝边上吐了口浊气，揉着眉心道：“我盛璟然这辈子最丢人的事，便是设了个套给轩辕婷钻，结果自己被嫖了。”
羽瑟就着布条擦了擦脸上的血迹，闻言手一顿，左眉不自觉挑了起来，又是不按牌理出牌，又是万万没想到璟然会说的，但是听他说出来又立时觉得正该如此的，不禁又信了两分。
“歪打正着的，信了七八分了吧。”璟然撇撇嘴，“剩下那两三分，烦请你冒个险？”
羽瑟轻笑：“你倒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过了这枯叶地，我也真不知该往哪儿走了。”
璟然一愣，而后开怀笑道：“可不正是巧了，到了这枯叶地，我也真不知该往何处寻了。”
羽瑟跟上引路的璟然，同他并肩而行：“怎么进来的？”
“简单说来，正是云梓宸抓了送生泉水给勋的魔松，又将那魔松的精血炼制到药引中。”璟然自怀中取出一包药粉晃了晃，“我将你手心划破，鲜血中的气味吸引来了那魔松的友人。”
羽瑟默了默，才道：“他自愿帮忙？”
羽瑟不知自己和璟然谈论的正主儿是不是能听到二人的对话，是以说的并不明白，但璟然自然是心领神会。
璟然不自在地扫了扫鼻翼，心道若不是枫漓，自己恐怕还真就可劲儿忽悠那显然不曾涉世的少女临松了，清了清喉咙，这才答道：“有人答应她，若能救你出去，就替她救临桑，也就是那魔松。”
羽瑟脚步一顿，心中转过万千思量，璟然亦是凝了神色，回首沉声道：“瘴林中隔得远了，终究……你看是不是让他……”
“无妨。”羽瑟垂首闭眼，声音听着倒像是并不在意，“也不差多见这一回了。”
璟然闻言没忍住低头一叹，正瞧见羽瑟交握在一处的双手，这才发现，方才只顾着她的眼睛，竟没发现她手上尽是淤痕，指节处甚至还渗着血，微微愣神后又是一叹，低声问道：“将人揍了？”
羽瑟一脸无谓的浅笑：“是啊，揍了。”
璟然又问：“解气了？”
羽瑟依旧浅笑：“解气了。”
“别笑了。”最见不得，便是你云淡风轻的浅笑，璟然将桑叶塞到羽瑟手中，“马上就能出去了。”
枫漓守在外头，迟迟不见羽瑟醒来，心头焦虑同当初为璟羽二人去鬼界而护法时一般无二，此时想来，那竟是自己忘记瑟儿前最后的时光。
虽然枫漓度秒如年，但里头的时间本就较外头流逝得快上太多，璟然入境不过一个时辰，外头还不足一刻。
临松很想多向枫漓打听打听临桑的事儿，但看他那模样也不敢多嘴了，可惜自己能耐有限，若不是幻梦中人拿着桑叶召唤，自己也联系不上，正郁闷间就有了感应。
枫漓紧紧握着羽瑟的手，自然也感觉到她的手指动了动，心头大喜，而后便连忙放开了手，颇为惶恐地退开一步。
璟然入境不久，清醒的自然顺畅些，正瞧见枫漓黯然退开的样子，无奈朝他点了点头，示意羽瑟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