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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5 章 小木雕(1 / 1)

璟然偏过头去,狠狠按了按酸涩的眉眼,回头就发现羽瑟面色惨白地按着心口,顿时一慌,将人扶了:“怎么了?”

羽瑟死死咬着唇,等这一阵疼痛缓过了劲儿,才松开屏住的气息,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璟然哑然,这哪能是无碍的样子?当初趁着和婉惜成婚,请到贺的吴淼给羽瑟诊过脉,当然晓得羽瑟身子亏败得厉害,也听吴淼说过,羽瑟恐怕会时常畏寒乏力甚至头痛心绞,也不知此时是旧病复发,还是这么些时日一直不曾好转。

但此刻显然不是跟羽瑟深究病痛的时候,璟然看她面上渐渐回了些血色,也就将满腹的言语压了下去,只是给她送真气的手片刻没停着。

羽瑟双眼直愣愣盯着木雕,如同入了定,但身子仍旧因抽噎而发颤,其间不知忍过了多少胸闷气短,待身子恢复了些,便要再去看一眼兄长。

璟然想起她看到郑勋遗体那一瞬间软倒的样子,还有些后怕,但终是没拗过她,只好将她带到隔壁。

羽瑟此时倒像是不怕冷了,整个身子趴伏在冰棺边上,看着依旧俊朗张扬却再也不会睁开眼对自己笑的哥哥,再开口时已是滔天的恨意:“是谁?是不是云梓宸?”

璟然心道,羽瑟身在离城,定然晓得勋和云梓宸去云都之事,虽然惊异于她先前竟没有任何防范,但也不可能在此时捅她心窝子,只是轻叹着点了头。

羽瑟的指甲都嵌入了掌心,五分恨五分悔,喃喃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心软,我就该杀了他,我早该杀了他……”

璟然闻言,只当是羽瑟真的被云梓宸骗了过去,这才放心让他跟勋一同出战,心中更觉怪异,羽瑟就是再心软,也不该对云梓宸如此放心才是。

但想归想,璟然终究没有多言,反倒怕她过于自责,更怕她失了理智铤而走险,连忙打断道:“是我的错,是我去迟了。无论如何,我们从长计议,你别想着报仇,陪好你嫂嫂才是。我早已派人去许城接最好的稳婆,这两日也该到了,勋还有后,万不可让他妻儿出纰漏。”

羽瑟强忍伤痛捂了脸,再放下手来时已不见悲戚,只眼睛是红的,气息是乱的,微微朝璟然点了点头,又握了握兄长已经僵硬的手,揣上他死都不肯放的小木雕去了。

忆煊陪着“半身不遂”的羽瑟好些天,今儿也是难得出了太阳,这才让丫头陪着在院子里走走,哪知还没溜达小半个时辰,就见羽瑟一溜烟跑了,叫也叫不住,只听她说要去云都找梓宸算账,心中很是有几分好笑的无语。

待到晚膳时分,羽瑟又安安分分回了府,还带了忆煊爱吃的酸梅,饶是如此,也没堵住忆煊脱口而出的抱怨:“你搞什么鬼啊?说跑就跑了,不是去找你夫君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那边战事已歇了,没走远就碰上送信的人。”羽瑟将酸梅腾到盘子里,抿着嘴道,“妖界大败溃逃,我还去做什么?”

忆煊闻言,嘴角不自觉带了点松快的笑意,捻起一个酸梅含了,忽而又觉得有些不对:“既然消息能传出来,他们怎么没回来?”不该啊,就郑勋那德行,还不得飞奔回来等着孩子出生?哪儿能还落在送信人的后头?

羽瑟自然也想到了这一节,苦着脸将小木雕递了过去,唉声叹气道:“勋受伤了,留在云都疗伤,盛庄主陪着他呢。”

忆煊脑中嗡地一响,摸了摸圆润的木雕,眼中霎时雾气弥漫。

羽瑟捏了捏忆煊的手,安慰道:“倒也不是很重的伤,就是被化形的妖虎咬了腿。你知道的,妖兽原形留下的伤会有妖毒,勋体内有我给的渺尘珠,妖毒自会慢慢渗出来,等他能起身了,定会急吼吼赶回来。只是有些可惜,怕是赶不上陪你生娃了。”

忆煊听着这状似合理的解释,心中有些飘忽不定,只是目不转睛盯着木雕,下意识又往嘴里塞了个酸梅,幽幽回话:“是么?”

“妖毒毕竟不同于寻常毒药,若是起先几日没养好,就怕坏到了腿骨里,瘸了可划不来。好在盛庄主也在云都,不由分说压住他不许乱跑,有这么个散财童子在,你还怕委屈了哥哥不成?”羽瑟敲了敲忆煊的碗,催促道,“赶紧吃饭吧,也不能光吃梅子。哥哥都跟盛庄主舔着脸借了稳婆了,想必明日后日就到,到时候你可得乖乖听专家的话,最多十天半月就要生了,饮食想必有些要注意的。”

忆煊双眼直愣愣看着大肚木雕,眼泪打在它的肚子上,又轻柔地替它擦去,将之揣到怀里,扬起笑颜:“好,好好吃饭,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羽瑟大大松了口气,又给忆煊夹了些菜,看她埋着头一口一口吃下去,心中酸楚无以言表。

接下来两日,忆煊竟一反往常,喝那苦出天际的保胎药也不耍赖了,好似喝的是什么寻常汤水似的。

羽瑟看着又是宽心又是惊疑,好在忆煊虽挂心郑勋,但确信了夫君不能陪自己生产后,反而生出更多的为母则刚的担待。

忆煊为了等待孩子们出生乖得不像话,璟然口中的稳婆倒是耽搁了几日,原因竟是被婉惜拖累了行程。

原来璟然早就出重金给妻子聘来了自宫中退下的老稳婆,不仅擅长接生,对孕妇调养也很是在行。

婉惜听闻夫君竟要将自己的稳婆借给郑勋的夫人,便十分坚决地跟了来。毕竟,郑勋乃是夫君的挚友,但忆煊也是羽瑟的挚友,谁晓得璟然哥是为了郑少将军出借稳婆,还是为了冷羽瑟?也不知道冷羽瑟是不是跟去了云都,不知她是不是又跟璟然哥一路同行了许久。

自璟然走后,婉惜日夜焦虑,身子也越见虚弱,结果还没等来人界胜战的消息,就听说自家夫君不仅不回来,连替自己安排好的稳婆都要带去离城,哪里还能坐得住?云都虽去不得,离城还是能去的,婉惜心道,无论如何,总不能让璟然哥和冷羽瑟再有什么接触才是。

婉惜这些小心思,如今自然没人有闲心去注意,当然了,从前也没人注意到过。

璟然见婉惜没按自己的吩咐好生在家歇着,自然有些不虞,更别说因她娇弱的身子害得稳婆不敢赶路赶急了,当下有些闹心,轻斥道:“你跑来凑什么热闹?也不怕动了胎气!”

婉惜听说璟然独自住在客栈,本还有些高兴,没成想他一见自己就放下了脸,心中很有些惴惴,抚着肚子呐呐道:“我……我近来身子不舒服,怕离了稳婆不行……”

璟然闻言一噎,自己的孩子七个月了,按理说根本不是容易胎气不稳的时候,且盛府成日里锦衣玉食伺候着,哪儿就能这么娇贵?但既然婉惜说了身子不爽,璟然也就仔细瞧了瞧她的脸色,这才发现有些不对,牵着人到榻上坐了,又吩咐人打了水来,沾湿帕子让婉惜将妆容卸去。

璟然发了话,婉惜自然不敢不从,虽然有些不甘愿,但还是将胭脂口脂一点点擦掉。

看着妻子妆容卸去后的憔悴苍白,璟然不禁皱了眉,朗声叫人去找大夫,又让婉惜在榻上靠好,责备道:“怎么这般病弱的模样?你就该好生在府中待着,路上劳顿反倒不好。”

婉惜早将璟然的神色语气钻研得透透的,自然察觉到他已软了脾气,捏住他的袖角道:“云都那么危险,你这一走,我有些担心。”

璟然扶额,诚然,婉惜对自己的关心担忧起初是让自己极为受用的,但日子久了,才发现她当真是事无巨细都满怀忧虑,自然渐渐从最初的满心熨帖到了如今的无可奈何,将人搂了:“我自小四处闯荡,这算得了什么?倒是你,既然有了身子,就该好生将养着。现在也见了我了,该放心了吧?”

婉惜柔顺点头,又朝夫君怀中窝了窝,只要在你怀里,就放心了,只要你不跟别的女人好,就放心了。

璟然无心多和婉惜温存,只盼着郑勋的孩子们能顺利降生,是以颇为烦心地默默祷告,手上虽拍抚着妻子,眼神却是定在虚空。

若是在半年前,婉惜兴许会觉得这样静静依偎在一起也是极美的,可如今,婉惜早已不满足于此,只要夫君不在身边,或是在身边却心不在焉,都会叫她心怀忐忑,璟然哥这是在想谁?是为谁烦扰为谁忧?

璟然安抚好了妻子,待她睡了才朝郑府去,早就听说忆煊怀的是两个孩子,又是头胎,若是胎相不好可就不妙了,总得细细问过稳婆才放心。

既然问过,也就放了心,璟然吩咐过稳婆,正要去看看羽瑟,就听得稳婆大喊,忆煊竟就要提早生产了。

不消片刻,羽瑟慌慌忙忙从房中跑了出来,显然根本就是合衣睡下,先前是自己每日陪着忆煊,今日见稳婆来了才让贤,没成想,这就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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