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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4 章 新婚夜(1 / 1)

羽瑟头戴凤冠,眼前就是凤冠的珠帘,也没有盖头挡着,看着这满堂同自己毫无干系的人言笑晏晏,只觉一股彻骨的厌弃和冰寒,只是在一拜天地起身的那一刻,从珠帘的缝隙看到了站在角落的哥哥,瞬间就红了眼。

郑勋一直紧紧盯着羽瑟,哪能感受不到她的目光,在她看过来的那一瞬就扬起了她最熟悉的爽朗笑容,脑中闪现过二人携手走过的悲欢离合和喜怒哀乐,竟也没出息地泪目,而后捂着眼睛笑了,这个比本是同根生还要亲近的妹妹,这个叫自己疼到骨子里的妹妹,终是,寻得了一处好归宿。

众人唱和着“送入洞房”,羽瑟由着璟然送来的姑娘扶着,待到离了喧嚣,未进房门就抓了她的手:“蓝儿,你去提醒一下郑勋,叫他别喝多了,霄云门的焦娣恐怕要找他寻仇。”

羽瑟一早就同云梓宸说过,自己在将军府随意惯了,不喜欢太多人跟前伺候,有个陪嫁的蓝儿足矣。云梓宸自然随她,此时众人都在前厅喝酒,这婚房附近倒是安静。

蓝儿一走,这天地就全然寂静了下去,喧闹的前厅仿佛就是另一个世界,羽瑟仰首望天,凤冠的珠帘自脸颊两边散开,在星月的照耀下竟也泛出些刺眼的光泽。

羽瑟只想坐在房前的台阶上赏一赏月,喜房的门竟自内开了,一瞬的警惕之后是万般的讶异。

“怎么不进来?”

“你怎么来了?”

两人异口同声,终是谁也没有答话,羽瑟将来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干脆跟他一同进了婚房,反手关了门:“怎地如此匆忙?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了?该不会是……”

“走吧。”从十年前起,盛璟然从未如此不顾形容地赶过路,直到前天夜里,终于不管不顾跨上流光,不眠不休地赶往离城,这才在一刻钟前赶到此处,远远看着羽瑟和云梓宸夫妻对拜,更加笃定了阻拦她的心思,“别往火坑里跳。”

羽瑟从未想过,这狐狸还有这般感情用事的时候。

看着唯一晓得内情的盛璟然,看着他不顾一切阻止自己,羽瑟好险没哭出来,勉力眨了眨眼呼出口气,转身执起桌上的酒杯递了过去,露出了自对沐枫漓死心后第一个全无阴霾的笑:“跳都跳了,你放心,这火,烧的不会是我。”

璟然接酒之时稳住了羽瑟端杯的手,满心都是经年不曾有过的无可奈何和焦灼烦躁,压低了声音骂道:“如今连酒杯都端不稳了,酒都洒了看不到吗?为什么不吃药?为什么不治?你就这么想疼么?不然就不知道自己活着么?那个人不在了,你的左肩就不要了,快活也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羽瑟怔愣片刻,而后浅笑着抽出了手,将凤冠卸在一边,示意璟然坐下,而后率先靠在椅子上用起了云梓宸特地备好的膳食:“你想多了,这伤留着自然是有用的。蓝儿本就不会武功,且出入频繁自会遭疑,弋不在云府,和他偶遇也不可能多了。我留着个病根,无论是届时能请到吴淼包年传话,还是借着请大夫抓药的机会往裕康递信,总是方便些。”

“你……”璟然又倒了杯酒灌下,几乎有两分咬牙切齿,“你可真是算无遗策,犯得着这么算计自己折腾自己么?”

“狐狸,虽说人活一口气,但自小拼着一口气,和自小拼着一条命,还是不同的。对自己这点算计折腾,对我来说,早就习惯了。”羽瑟阻了璟然的话头,却也不欲多提清寒惨淡的过往年岁,眉梢一挑调侃道,“再说了,你们男人不也很喜欢小鸟依人甚至娇柔脆弱的姑娘么,说不准到时候云梓宸真的有所怀疑了,我这一病一倒,他就怜惜上了,不怀疑我这个病娇了?”

“你……”璟然闻言,心中先是一阵难言的窒息,听到后头这些不正经的,一时间恨不得掐死羽瑟,咬牙道,“那这位病娇姑娘,你就不会怜惜一下自己么?你这是拿你一生……”

“我这不正怜惜这呢么,别的不说,这云府的吃食还是很对我胃口的。”羽瑟心意已决,哪能就这样被说服,“想来是用不着跟他耗上一生吧,我不过是过一过盟主夫人的瘾,等将他那些破事查清了,自然也就天高水远逍遥八荒去了。”

盛璟然听得心头似有火烧,拍案而起,压低了声音吼道:“冷羽瑟,你够了,我没日没夜地赶过来,不是听你粉饰太平的。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么?你这不是去给他当下属,是给他当妻子!且不说他曾……就说你根本就不喜欢他,这不是糟蹋自己么?一会儿你们就要洞房了,你能忍得了?能受得住?”

“事已至此,我若是走了,哪能善了?”

“若真是原本的冷羽瑟,还可能问出这句话。若是你,当真反悔了,难不成,还想不出法子?”

“可这就是最好的法子。狐狸,我不是一时任性,我想得很清楚,我现在最想要的,就是洗刷哥哥的冤屈,然后集齐神器扳倒轩辕绞,嫁给云梓宸是一招好棋。那个人,终究是不在了,该受的伤都受过了,再痛也是旧伤,如今嫁不嫁人,嫁什么人,真的伤不了我几分。”羽瑟也不再嬉笑,放下银筷,肃了神情,轻轻缓缓对璟然说着,末了站起身来,直视着他的双眼,挑了嘴角,“但你有一点倒是说的很对,同他洞房,这一时半刻的,还真是不想忍,不愿受。”

璟然还在羽瑟的言语中没回过神来,面门就袭来一阵劲风,连忙侧身闪开。

羽瑟并未给璟然任何思虑的时间,攻势接连不断,二人不多时就打得不可开交。

璟然早知是劝动羽瑟的可能几近渺茫,听了她方才的话更是晓得绝无希望,看着她招招狠厉逼着自己全心应付却又几番刻意暴露破绽,哪里能不知她的念头,可又哪里下得了手?一面防着不让自己受伤,一面防着收手不及伤到羽瑟,这次“切磋”可谓大为伤神。

璟然耳力过人,先羽瑟听到了远处而来的脚步,也知自己和羽瑟的打斗声只会叫来人加快脚程,看着极为决然的姑娘,终是无法逆了她的意思,心一狠,便没有收回劈下去的一掌,依着羽瑟卖出的漏洞,打在她的腿上,而后看也没看她一眼,转身自窗户跳了出去……

武林中人虽也爱闹腾,但比起闹洞房,倒是更喜欢在前厅把酒言欢,加之云梓宸毕竟是盟主,又是自小跟父母隐于世外,也没什么相熟的武林小友,是以喝过几巡后就在众人的笑闹中全身而退,独自回了内院。

云梓宸本意是不想让羽瑟久等,哪知还没进院子就听到打斗之声,连忙急急赶来,恰恰错过了推窗而出的盛庄主。

羽瑟这一摔就撞到了桌子,酒壶碗筷皆落了地,这下倒好,也看不出一壶酒已经少了大半。

梓宸本想去追一追跑走的恶徒,却被羽瑟的痛呼唤了回来,上下打量着,没见血才稍稍放了一半的心:“伤着哪儿了?”

羽瑟推阻着梓宸伸来的双手,指着右边的小腿道:“小心些,怕是断了……”

正想一把将人抱起来的梓宸立时轻了手脚,双眉紧蹙地探手过去摸了摸,然后才小心翼翼将人抱回了榻上,细细将她的鞋袜脱了,撩起裙子,看着那肿胀红紫的伤,面色极为阴沉。

羽瑟忍着正骨的痛,对梓宸说道:“来人我认得,你且莫派人去追了。”

梓宸在新婚之夜被人打伤了新娘子,本想抓着罪魁祸首碎尸万段,被羽瑟此言噎得不行:“谁?”

“昔日同袍罢了,想来你我成亲的消息比我与郑勋和离的消息要传得多,他这才替哥哥打抱不平。”羽瑟疼得死死捏着被褥,却吭也不吭一声,面色如常补言道,“方才打斗间已同他说清了,只是急着剖白,没留神拦住他那一下,他也收手不及。”

梓宸愤然骂道:“那还跑什么?”

羽瑟答了这么些,已是有些不耐了,勉强按捺烦躁道:“自然是我听到响动将他轰走的,省得你不听解释就将人杀了。”

梓宸自柜中取出一盒膏药,在手上搓热:“我怎会……”

羽瑟毫不客气打断道:“不会吗?我以为,你都是先下手,然后再想该不该。”

梓宸无言以对,当初对羽瑟,便是如此,只顾着先将自己的怒火仇怨发泄个干净,才去想羽瑟会不会也是无辜,轻轻将双手覆在羽瑟胫骨上揉搓:“对不起。”

既成了夫妻,哪里还能成日提这档子不堪回首的往事,毕竟是新婚夜,总不好就这样僵了场面,羽瑟转开话头:“哥哥不日就要陪嫂嫂去寻亲了,你莫将此事说出去害他们担心。”

你倒是时时处处替郑勋考量,梓宸腹诽,面上也只能应了,将羽瑟的腿固定好,又打了盆热水来:“疼出了一身汗,擦擦吧。”

羽瑟下意识攥紧胸前衣衫,梓宸也有些赧然,清了清嗓子道:“还是让蓝……蓝儿人呢?”

“方才喜宴上,我见霄云门的焦姑娘恶狠狠瞪着哥哥,就叫蓝儿去提醒他了。”于羽瑟而言,嫁给云梓宸,除了目的,其他都是真的,做间谍就要真实才好,是以全然没有瞒着他,见他神色有异,未免他再暗地害人,还是解释道,“你莫多想,对情之一字,我从不会说谎,爱谁,不爱谁,没什么可遮掩的。我未对你生情,但对沐枫漓已经死心,至于郑勋……我的第一个家就是他和爹给的,我跟他只有兄妹之情,此言不虚。”

梓宸轻笑,拧好帕子递了过去,又微微侧了身:“我知。但你最后一个家,是我,总有一天,你会对我生情。”

羽瑟轻解衣衫,擦了擦粘腻的颈窝和后背:“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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