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说到此处稍停。屋内一时只有烛火的哔剥声。
萧渉听得眉头紧锁:“竟有此等奇事。你此次可有查出什么?”
“没有,”李修摇摇头,“这几日,我翻看了所有卷宗,却一无所获。并且当地村民对我调查此事十分抗拒,就连县衙也只是表面配合,实际百般推诿敷衍。再拖下去,想要破案恐怕难了。”
“你打算如何?”
“两条人命不是小案子,况且行凶之人手段狠辣,若容他逍遥法外,只恐他还会再次下手。此案背后定有更大的隐情,无论如何我也要尽快查清,”他赧然道,“晚泊兄,今日是你长子百日之时,我实在不该用如此不祥的事来叨扰你,但……”
“你我之间,何必见外?”他想了想,道,“我刚好有五日的休沐之期,不如我亲自同你回一次贺家庄。”
李修正有此意。萧渉毕竟是贺家庄人,对那地十分了解。并且自从中了状元之后,他在村民心中极有威望,就算他们对血猫之事有忌惮,也应该会肯对他开口。再者,他官职高,县衙的人便不敢怠慢。
话是如此说,但他真的答应了,他心中又有些不安:“你向皇上请这些日子的假,是有什么事?会不会耽误了?”
“你宽心。只是我家小郡主闹着要我多陪她罢了。等下次也不迟。我还要谢你来找我,贺家庄毕竟是我的故乡,发生这种事,我怎能视而不见?”
李修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又闲聊几句。萧渉怀中的婴儿沉沉睡去。他起身,轻手轻脚地将他放进摇篮中,又为他掖好被角。
“我们出去吧。”他轻声说了一句。
李修起身向出走,却发现那人没有立即跟上。回眸看去,正见他满眼宠爱地瞧着熟睡的儿子,俯身在其额上落下一吻。此时此刻,他不再是宴场上春风得意的新贵,而是温情脉脉的父亲了。
两人出门,同向园中去。路上,李修想到方才他亲吻婴儿的模样,再回忆起从前两人彻夜对饮的场面,不觉莞尔——那时他们都还是愤世嫉俗的年轻人,一腔热血,立志济世证道,誓要救民于水火。当年萧渉高风峻节,孤标傲世,乃真名士也。没想到他也会有对个五尺小童恋恋不舍的时分。
“怎么?”
“没什么,”李修笑,“只是想起有人年近三十不屑婚娶,说什么梅妻鹤子,原来是这样的鹤子。”
“梅苦短,鹤终离,人却长久,我等俗人如何禁得住这样的甜头。不像撰之你……”他作态道,“唉,我不说了。”
“我如何?”
萧渉不答,只道:“近日我总因你同小郡主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