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远去,西西也离开。
李修打算跟玉河说清楚。
“公主……”他开口道。
玉河却问:“那是什么?河灯吗?”
她看着不远处的白河。中元夜,盛京居民将莲船放在水中,使其顺流而下。如今,河面飘荡着各色莲灯,明灭闪烁的烛火映在水上,照亮波纹,洒下辉光。
她朝着河畔走去,他只得跟上。两人走到水边,玉河笑道:“你们周……不,我们周国人真是雅致!”
如今她也是周国的公主了。
李修在她身旁站定:“殿下,我有话要对你说。说完我便走。”
玉河漫不经心地蹲身去拨河水,想将近处的一只莲舟引过来:“怎么,要给我发喜帖?”
李修默然片刻:“想必很快公主便会收到。”
“和谁?霍小姐?”
“未尝不可。”
她起身,靠在河边的一块大石上抱臂瞧着他:“看不出来啊,李大人。我以为你是那种听父母之命成亲的人,没想到你竟也会这样私下相看女子。”
“不是我相看她,是她相看我。”
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有千百种办法知道他是什么人,若不喜欢他,也大可轻易另觅他人。可李霍两家地位悬殊,霍家小姐无法同他接触,倘若他正式流露出议亲之意,她也无选择。所以他宁愿逾矩私自会面,让她有决定的可能。
对于妻子他别无要求,心甘情愿是唯一一条。
玉河了然。她又问:“若霍宁看上了你,你就真的要娶她?与霍家结亲可于你仕途无益。”
“公主以为我是什么人?”李修冷冷道。
“……不是,主要是你又不喜欢她,”玉河莫名其妙:“你既不找喜欢的,又不找对你有利的,那你成亲图什么呢?”
李修语塞。
“只是为了拒绝我的话,倒也不必赌上自己的终身大事。多挑挑看,慎重决定才是。”
她说这些话的语气,好像他要娶别的女人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谢公主提点。天色不早,恕在下失陪,”他顿了顿又道,“日后我们也不必相见了。”
“李修,你这人实在难懂,”她看着他,“你喜欢我,又不要见我,宁愿去娶一个不喜欢的人。为什么?”
明知故问。
他扭头就走。
玉河没有挽留,只叹了口气。
李修走出一段,没听见她离去的动静,便转头回望。
只见她又蹲身近水,正拨动面前的一潭清辉,想引来刚才没有拿到的莲灯。远处的码头上聚起画舫小舟,热闹非凡,偶有笑闹喧声传来。而公主孤零零地,静静地在河岸,想要一只发光的小船。
一阵风来,莲舟更远了。
玉河正要停手,却听身旁传来声:“……我带你去买。”
李修说这话的语气仿佛她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一样。
其实玉河只是觉得那灯样子好看,离岸又近,仿佛很容易拿到,所以想顺手捞来赏玩罢了,绝没有想到自己会形成一幅那么凄惨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