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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场春风(1 / 2)

2041年。

人类世界末日后的第二十年。

被誉为‘物种死海’的南海上空。今夜,一个让人灵魂听了都出窍的可怕称呼正在对一条‘受害鱼’持续魔音贯耳中——

元薤白:“你……”

茯‘神经’:“干舅奶!”

元薤白:“你给我……你先给我……等……一等……别叫了……”

茯‘神经’:“干舅奶!干舅奶!干舅奶!”

元薤白:“……好了,别叫了,你……到底玩够了没有,你是不是……没吃药?”

茯‘神经’:“不要药!要舅奶!有病病!不吃药!”

元薤白:“………………”

这种类似一只鸭子在海里游泳双脚抽筋后发出的‘怪叫声’,真的能把人活活叫死。

在岸边的这两个生物,光看脸和智商都是正常的。

但一听他们的对话,二人果然‘有病’这事是真的了。

某位不吃药的‘大魔王’为了能早日合法调戏到‘元桃花’也真的不想要脸了。

他这张人渣帅的巨厚型脸皮,更是在月光下没忍住嘴角疯狂上扬,开始对自己心里的唯一特定目标‘犯病’了。

茯‘神经’:“‘干舅奶’,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的话?”

元薤白:“……你不如说你有个爷爷,以前也叫‘茯神’,他当年去当过王爷,后来退休回老家了,你爷和你奶就结了婚,生了孩子。”

茯‘神经’:“可我的‘爷爷’就是我自己,我‘奶奶’就是‘干舅奶’你啊。”

元薤白:“……”

茯‘神经’:“‘干舅奶’!结婚吧!‘干舅奶’!生孩子!”

元薤白:“………………………………”

此等‘复杂’到考验人大脑的对话,真的太摧毁元薤白对茯神原本的个人看法了。

毕竟,全南海的鱼类知道某人以前的精神状态和要被关起来用渔网电/两下也没太大区别了。

可元薤白不知道。

元薤白要是早知道,他大概会早一点直接跳进南海逃离这场聊天。

……逃离这场……三句话有两句话是一个人在请求他和自己‘结婚生孩子’的对话。

但他想跑也来不及了。

毕竟,他都是‘干舅奶’了,那他还能和对方计较什么。

这人口中的话,就像是妄想症加精神病人自己天马行空下的即兴发挥,是不存在合理性。

那他对一个‘病人’也不好给赏一个大嘴巴让他醒一下。

这就让2021年在广东出生的‘元仙人’眉头紧锁,态度敷衍地挥了挥手,又保持捂额头的姿态配合下去了。

“是,你是你‘爷爷’,我是你‘奶奶’,我现在……好像又……大脑……缺氧了。”

“那你要不要把你那两个‘侍卫’找来给你捏捏腿?小王爷,今天宫里的御膳吃的习惯吗?准不准备听个曲再来给你助助兴?”

看元薤白根本不争论还‘入戏’了。

他身旁那位长发‘大王爷’当下也无声地弯了腰,又一个‘抽筋’没撑住,倒在地上放声大笑了起来。

对此,元薤白见他‘抽筋’也只能淡然地嘴角勾起,主动接受了戏弄。

但见这人乐成这样,他接着想了想,也出于节约手机电池的目的把它给关机后放回腿上,才主动话说下去了。

“……笑什么笑,南海小王爷,我这不是在配合你说的话么。”

说这话时,元薤白倒没觉得这外号很‘封建’。

但元薤白还是无法理解这人为什么要开这种‘根本不可能发生’的玩笑。

那些明朝的古代人类生活在公元1644年。

他们又怎么可能和至今活在2041年的茯神曾经见过面,发生过对话呢。

茯神是海洋氐人龙,是地球上真的很少有人了解过的高等海洋生命没错。

可他到底是一种动物。

只要是动植物,它们的生命最终都摆脱不了细胞代谢和逐渐老化,一种生命是根本不可能跳过自然界所有生物面临的衰老和死亡。

“……”

可对于茯神来说,元薤白脸上刚刚差点露馅的‘三观崩塌’状真的把他活生生逗笑了。

但元薤白很快对他恢复成了一个‘假人’。

一个不好奇,不争论,永远对你微笑的‘完美假人’。

“所以,你到底还聊不聊,不聊我去睡了。”

这时,身为‘完美恋人’的元薤白还明显困了般,对着他抬起了疲倦苍白眼。

说完,‘丑美人’的一条腿抬起来,还用脚尖亲昵又自然地轻轻碰了碰地上的那个家伙,顺带把自己真正的收获告诉茯神。

“我刚刚其实已经决定要从明天开始早睡早起,锻炼身体了,网上说,这样可以适当增肌,提高代谢,我现在真的太瘦了,像个植物人一样趟二十年,现在开始复健是必须的。”

“先从慢跑开始,然后学学怎么在近海口学游泳,就是不知道密度这么大的水,我会不会直接淹死,最好还要定个早上的固定晨练时间,不能破坏其他鱼类的正常觅食区域。”

“不过,南海从不下雨,应该不影响我每天出门晨练的这一个小时。”

“就是‘刘采薇’始终没有自然浇灌的雨水,一直长不大,我暂时也没办法。”

“话说,我觉得我总是大脑缺氧,走不动路就是不经常运动,只要我的腿上有了正常肌肉,肺活量提高,我就可以慢慢好起来了。”

——看,这人就是这么相信他眼中的现代科学。

他竟然还认真地计划上怎么在南海这种鬼地方天天晨练复健了。

大概出生在现代科技文明诞生后的人,他们的大脑都很难相信‘神话故事’的合理性。

元薤白,他就是一个很典型的实用主义者。

他不相信自己眼睛周围的干扰物。

但他又对自己的眼睛很自信。

所以,在他面对任何超出大脑所存的庞大未知知识体系时,他就会下意识认为那里是空的,是没有东西。

但正如同,宇宙是无尽的,海洋是无尽。一种未知生命朝着前方游去的旅程更是无穷无尽的。

尽管,元薤白是真的很聪明,很优秀,令茯神总注视着他渴望看到彼此的世界。

但他目前真的还缺乏一点对于未知事物的探索欲。

他被困在了他的自我世界,离一个能靠自己打败自然规律的地球高等生命还差一点距离。

所以,关于他身体和心理上这种根本不是跑步游泳能解决的‘问题’。

在茯神看来,才是他恰恰需要和这个人真正面对的。

但茯神本来也不想提关于自己‘某件事’。

因为这些事,他如果说出来也只会变成他的‘超级黑历史’。

不过元薤白现在需要它,他也不介意说。

或者说,‘大王爷’本来也可以为了让自己‘爷爷’不那么丢脸,换一个对‘奶奶’来说更接受的角度来说。

毕竟,谁让他在装‘正常人’上又是有经验的。

所以,他很快从‘被元薤白活生生迷死’中原地复活,又恢复成了一个正常,英俊,有魅力的长发帅哥。

接着,‘大魔王’还随手拍了拍头发上的沙子,对自己存在于瞳孔中央的‘小白兔’出手了。

“喂,别走啊,不是你要来点正经故事么,我刚好想起来一个故事,一个以前南海人人都知道的‘传说’故事。”

“传说故事?”

元薤白刚刚都想结束聊天了,但此时,他又忍不住朝茯神看过来,好像对方的‘恶劣’给轻易吸引笑了一下。

“喂,你不会又骗我吧,我想睡觉了。”

那种元薤主动白表露出无力,退让,好像也不太想和茯神玩下去的‘眼神’。

这人又开始一副超级好上手,超级好干/他的样子看着茯神了。

对,元薤白自从变成了一个成年人,就是天天一脸超级好/干的样子。

可惜,他这个人又很不好/干,他永远都是那种什么都知道,但是看着你为他‘胡思乱想’的样子。

这种人根本不应该叫小桃花。

应该叫桃花妖吧.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每次这么盯着人的‘暗示性’眼神,搞得别人多为他胡思乱想。

“……”

对此,‘胡思乱想’的某人坐在月光下撑着腿,嘴角上扬的瞬间。

好像等的就是他上钩了。

元薤白。

你不是说你不好奇么,你再给我装一个看看。

看我不把你的好奇心从此勾起来,以后每晚都自愿搂着我脖子叫我不要走。——某人还是不太正常的‘里人格’又开始下流地龇牙咧嘴了。

但‘大魔王’下一秒很正常地微笑起来,又把一张‘大渔网’向某个说自己没有好奇心的‘假人’丢出去了。

“好像……是一个总是骑着两条大鲸鱼出没在南海的野孩子的故事吧,据说,当时人人都知道他。”

茯神说着一副自由自在地歪着头张开手臂,眨眨眼睛的样子,就像是自己的双眼亲眼见过一样。

但当他凑近点元薤白往他耳边恶劣地吹了口气,主动撞了撞他的肩膀把故事说下去,他适当退后又拿手指了指两个人面前的海洋。

“看,就是那里,那个‘故事’一开始就发生在我们俩一开始相遇的地方。”

“嗯,时间大概是……发生在中国公元11世纪?据说,这个‘野孩子’当时就已经被本地渔民们目击过了……大家不知道野孩子从哪里来,但他好像天生无父无母,就像个弃婴般从小和海里的鲸鱼一起长大……”

“后来,他大了一点,不再是一个孩子了,他还是在南海天天流浪,人们开始给他起外号,叫他骑鲸少年……哦,对,听说他还养着两条鲸鱼……那两个和他一起长大的鲸鱼是他的……嗯?这种关系要是用现代话怎么说来着?跟班?小弟?奴隶?”

“发小,朋友,青梅竹马……都4021年了。”

单手揉太阳穴的元薤白又开始讲素质地纠正这个没素质的‘大王爷’了。

“行,那就叫发小吧。”

茯神还‘乖乖’接受元薤白给他的现代思想了。

“他和这两个鲸鱼……是‘发小’关系,这两个鲸鱼过去的名字也是他起的,它们一个身材胖嘟嘟,个性也很孩子气,所以叫‘天圆兄’,一个面孔英俊方正,个性稳重成熟叫‘地方兄’,‘天圆地方’就是那个人一开始唯一的……‘朋友’了。”

“可这个人还是整天很无聊,很烦躁,很想一个人跳进南海淹死算了,因为当时他和海里的所有动物都没办法直接沟通,这些鱼永远生活在水下,包括‘天圆兄’和‘地方兄’,出了水它们就说不了话了,那‘野孩子’为此整天苦思冥想,终于有一天,竟然让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要主动变强大,既然鱼儿们不主动‘讲话’,那他就让自己的‘大脑’学会所有鱼类的沟通方式,主动去和它们‘对话’,让它们都知道自己是谁,等到他学会了,那不就可以找到说话的对象了么?”

“‘他’当时真的觉得自己聪明极了,那段时间,他也的确很拼命地变‘强大’了,后来,他终于能听到那些‘声音’了,那些‘声音’真的好热闹……那里有一生只娶一个妻子的比目鱼,有肚子里怀着珍珠小宝宝的贝母,有中国本土拥有最名贵美丽背甲的海龟——玳瑁……它们原来都能‘说话’,但他不知道,从那一刻起,他就犯了一个‘错误’,一个把他自己永远拖入一种无穷无尽的噩梦中,再也醒不过来的错误……”

说到这里,茯神‘说故事’的声音一下子停了。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现在身体上长着属于人类双腿的嘴角还在笑,但那笑已经不太能让人觉得他是开心的了。

“什么‘错误’?后来发生了什么?”

或许,还是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或许,是茯神的眼神真的太‘奇怪’了。

于是,元薤白这个从打破自己不追根问底‘完美’壳子的人,在低头消化了一下这个故事,也不得不坐在黑夜中问他。

“呵。”

那个人歪过头听到元薤白的话抬头笑了一下。

他指引着元薤白黑色的眼睛和他一起抬起头看向那个‘过去’,用手指去抬起触摸着古老传说故事里人和鱼。

可当他如此寂寞又强大地凝望着这无尽末日下的天空,他好像真的活在一个空无一人的世界。

他的长发因此落在了背上。

可他的瞳孔深处,却晦涩黯淡像被关押在了南海这个笼子里受罚过亿万年,早就想不起来自己的过去来自何方了。

“后来,也是这么很偶然的一天吧,又发生了一件事。”

“某天,南海还是一切如常,可其中一条鲸鱼‘地方兄’却跑来和‘野孩子’说,它们以前天天跑去打扰的那个玳瑁老先生不见了,那只老玳瑁没有名字,但它有一个号,它号‘杨柳先生’,是一只非常博学年老的宋代海龟,它的背甲绚丽多彩,还会很多诗词歌赋,‘野孩子’学的诗都是和蔼的‘杨柳先生’好心教他的,可就是这么一只慈祥到像老夫子的‘杨柳先生’,当它那天被找到时,它的身体已经被鱼叉捅烂,剥掉背甲,手脚腐烂发臭地流干了血丢在了一块礁石下……”

“那一天,大家才知道,哦,原来我们还是‘鱼’。”

“要是岸边那群渔民想用鱼叉杀了我们还是很简单,而且,人类根本不会知道大家都喜欢的‘老爷爷’活着时叫什么,人类只会觉得它是一锭银子,一件宝物。”

“可大家没办法,鱼的大脑永远也没办法产生悲伤……只有,那个‘野孩子’很悲伤,他不仅大喊大叫地发了火,他还当晚就恶向胆边生,产生了一个想法,他想连夜爬上岸去,把杀了杨柳先生的那个渔民抓出来,用绳子绑起来,再用刀子和鱼叉也把这个人类全家上下杀光,毕竟这么恶心为了钱财害人的杀人犯就要死的痛苦一点。”

“或许,一个‘野孩子’就是这样,无父无母,才残忍至极,所以他带着把刀子第一次上岸时,他是真的想好了怎么报复别人了,可当他真的找到了这户渔民家……你猜他又看到了什么?”

“哈哈,你一定没想到,元薤白,原来,在他眼中为了贪婪杀死杨柳先生的那个渔民家……其实现在还是一点没有变得富裕起来,这个渔民本人是一个聋子,八岁开始就要学习下海采珠,可南海珍珠在宋朝时就大规模被采,如今早就所剩无几,他学习采珠十一年,从来没有采得一颗真正的夜明珠,如今十九岁,一条腿已经断了,下不了深海,才不得不在近海打渔,不仅如此,他家还有个痴呆母亲长着一身烂疮正在吃一碗锅底米,见‘歹人’拿刀要杀自己都不会逃跑,只会呆呆看着‘歹人’。”

“最可悲的是,这个倒霉透顶的渔民这辈子第一次走大运抓到了一只价值千金的玳瑁,可这个‘财富’竟然并不属于他自己,他只是一个平民,必须得把它上交给县官府,再由海南更高一级别的本省官员作为邀功工具交给皇帝,官府也早在三天前带走了‘宝物’,而他一个人冒死出海一趟最终只换来了……他母亲手中吃的这一碗锅底米,等米吃完了,他和他母亲的这一生还是一无所有。”

“可怜的是‘杨柳先生’,还是那个渔民一家。”

“从那一天起,‘野孩子’已经不懂了,但不管是人,还是鱼,从那天起,他再也不想和任何动物做‘朋友’了。”

——南海‘野孩子’的故事讲到这里。

茯神这个这辈子第一次讲‘故事’的家伙就变得一动不动了。

他整个人有点冷漠疏远人的样子,嘴角虽然还是‘笑’。

但第一次,连身旁的元薤白都看出来他以前眼睛里总冷冰冰的模样,是真的也有自己的‘鱼缸’了。

看来,不止是身处于2041年的元薤白。

茯神也是一个有‘鱼缸’的人。

这就让他们这场聊天,从这里真的变得开始走近彼此的心了。

“不过……我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元薤白。”

茯神到此也没继续不说话下去。

相反,当他扭头看了眼一直若有所思的元薤白,他也问了一个今晚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你听完了我说的这个故事,如果你就是这个‘野孩子’,在你当时也走到了这一步,你会怎么做?”

“我?”

元薤白被他这么问。

当下他们俩的人还坐在沙滩上,一听这话,喜欢装客气的淡水鱼也回过神又拿手指了指自己。

“嗯,你下一步会怎么做?直接回海里吗?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继续过自己的?”

“也对,你一直不太和人生气,这种事你肯定不想管,这和你的世界到底是无关的,对么。”

茯神故技重施地又问了他一次,此时还故意把口气‘轻佻’和‘无礼’了起来。

“……”

对此,元薤白的脸苍白,淡漠。

哪怕,他有着一道鲜红色的醒目疤痕处于眼睛上。

他永远内容庞大的瞳黑色孔中也清晰地映照出了茯神看着自己满是‘窥探欲’的危险眼神。

可他的表情倒是很平和,一点不害怕,是一种真的因为茯神现在给予他的信息而陷入思考的状态。

等不打嘴仗的他保持将一边手臂托住了头部,又撑在一侧耳后去抚摸的舒缓姿态陷入思考。

他先将头歪过来,闭眼去对事情分析后。

这位想什么真的很难猜的‘丑美人’才睁开眼睛敲了敲自己的一条大腿,看向茯神慢慢道,

“我不会回海里去的,我应该会上岸去找一个人。”

“……哦?找谁?”

“我会去找……嗯,不好意思,稍等,我真的不太喜欢那种很古代,很封建的阶级感称呼,你让我想一想。”

元薤白这个‘现代鱼’此时还自己认真低头,找了一个对现代公民地位来说相对平等的措辞。

“这个故事中的那些官员们的‘老大’吧,那个身处当时古代政府最高级别的人。”

“嗯?你不会是做梦吧?那可是古时候,皇帝本人可不是谁都能见到的,而且,你去找皇帝想干什么,再说,你在海里准备怎么去找皇帝?”

“不知道,用我的腿吧。”

可我们‘长江一哥’一点不慌,顶着一张‘红红白白’病人脸仿佛很理所当然地道,

“或者找个过路的船上去带我一段,那时候经常进贡也有很多船吧,反正,先在家锻炼两个多月,等我走得动了,我再去亲口告诉他两件事。”

“毕竟,在这个故事里,他的政权显然已经存在两个问题,一,当时的海洋生态保护迫在眉睫,采珠和渔业是可以进行,但要每年要有休渔期,对渔民日常的常识科普和相关护海法律出条,至少一只已经超过二百岁以上的玳瑁不该被轻易捕杀,这带来的生态链损,将会直接摧毁周边所有小型寄生物的生活方式,也早晚会反馈在人类生活大环境恶化上。”

“二,他手下的官员明显存在欺上瞒下的贪/腐现象,渔民上交了全部的收成,政府给予他的银钱绝对不止是一碗米,但这些官员给百姓看到的就是皇帝本人现在只给他们一碗米,久而久之,百姓心中恨的不会是官,是他这个皇帝了。”

“在一个庞大的封建王朝,远在皇宫的皇帝也许不容易做到面面俱到,但是他的子民身处水深火热,他身处帝王这个‘职业’,那他就应该知道一个十九岁的渔民为了那只进贡的玳瑁究竟付出了什么,这才是一个帝王该做的。”

“但如果照你刚刚说的那些,我其实也愿意相信一点,相信这个故事的‘结局’是好的,你猜猜看是什么。”

——不可思议。

当说着自己不喜欢封建王朝的元薤白此时嘴角上扬,睁开眼睛去同样抬起手,同样去触摸那片海洋和天空。

他非常具有现代人智慧,骄傲和超前意识的思想和内心,好像俯身在了‘野孩子’的身体上。

然后,他的目光带着一点‘跨时空’的认同感地适当勾起嘴角看向身边的人。

“那个‘骑鲸少年’他一定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不会回海里,那只不过是向这个世界妥协了。”

“他一定也会冒着不能去的距离去找到那个‘皇帝’。”

“他会亲自替他的‘杨柳先生’,替那对渔民母子去找那个皇帝,亲口告诉他……我们大家所处的这个社会和时代……其实还可以被人为‘改变’一下,努力变得更好,你说对么。”

“……”

这话音落下。

他身边某个一直身处阴影中的‘黑色怪物’好像连长久痛苦挣扎的‘锁链声’都停了。

他总是在伺机而动,对外界有着极大的危险性。

偏偏,元薤白脸上的笑还是很平静,淡然,治疗着他的心脏。

那个还在保护他不被伤害的‘壳子’包裹着他,让元薤白因为有点冷,正单手抱腿的模样,都像一个沙滩上的人鱼王子。

但一个锁在牢笼,忘掉过去的‘怪物’被一个人鱼王子拯救。

亦或者,它将要永久褪去血迹伤疤和他成为一模一样上岸的人类,永远地爱上他所在的人间。

原来是这么容易的事。

容易到……一个连几千年来找不到生存价值的‘怪物’自己都不信了。

可这一刻,迎面而来象征拯救和新生的海风再度把坐在沙滩上的他们俩的头发吹了起来。

黑色长发和短发一起被吹乱了。

但或许这次先乱的还是一个人的心才对。

下一秒,茯神刚刚对着这个人看呆后,一下清醒回神。

但他那永远只映照着自己丑陋模样的那种眼睛……却在这种海洋所带来的万籁俱寂下,第一次入孩子般开心地仰头真心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

他终于……知道自己每一次见到元薤白到底想说一句什么话了。

……可元薤白,你真的好‘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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