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的少女也对你挥了挥手。
平日里即使对着镜子，你也不把焦点聚在脸上，自己的面孔反倒有点素不相识的意味。
但是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确实是你的脸，但是……
记忆中有一个女人对你微笑，你觉得她和镜子里的自己隐隐约约有一点……相似？
你不在乎，那不重要。
咒灵没有味道，你没办法立刻确定它们的位置，才会简单地踏入简易领域。
四周都是镜面，灰原从刚才就不知所踪了。
跨级接受任务有概率是致死的。
七海拔出了长刀，想击碎面前的镜子，穿透了镜面延伸——那刀是挥向你的。
很轻松地闪避了。
“七海？”
无人应答，他被这个异常的空间带走了。
你的人形被镜子分离出来。
“我……你的……样子……”
也许是什么赞美吧。
行动得很随机，你没办法预判。
但也不需要预判，这种程度在你看来就像孩童学步。
它的动作在你看上去太过轻柔了，可不妨碍你严阵以待。
差一点被你打碎时又消失了，这些镜子对于咒灵来说无异于传送门。
但你的速度远超它，只要确认它的水平和你完全无法媲美，你就会毫不犹豫地进攻。
即将挥碎这场把戏的你顿住了。
“秋子！”是真的灰原，身上有人味。
很遗憾，这个咒灵的咒力超过了他，只能被捕获。
掐着灰原脖颈的咒灵无疑在威胁你，敢靠近一步，就立刻让他身首分离。
难以被发现的，抬起黑拳顿了一下——咒灵似乎要说些什么。
“我……更好……”
因为嫉妒而诞生了效仿的怨念，可是模仿的产物终究是更为劣质。
富有一定的新鲜感，但并没有持久的吸引力。
灰原预备发力，杀咒灵措手不及。但他想和你说没事的，不想让你为难。
“嗯，你做得很棒了。”
他还没张开口，背后的咒灵的脑袋就被摘了下来，立刻什么都不剩了。
简易领域消失了。
“秋子在和咒灵对话吗？”
比起祓除，更像在进行超度净化。
“灰原。”你去查看他的伤势，围绕他一圈，发现没有问题。
【小秋子明明只是站在那里没动啊。】灰原挠了挠头，完全在状况外。
“啊对了！我们去找七海！”他想起这件大事，嚷道。
你从窗口探出去，“七海。”
七海周边大概有四只左右，体型不小。
人从三层楼往上的楼层直接接触水泥地，不立刻救治的结果只有直接死亡。
七海举起了自己的刀，挥去污秽般对准咒灵群，
【不走运，三级……二级也有吗？但坚持到灰原和秋子过来没太大问题。】
咒灵忽然后退一步，甚至有些开始慌乱。
当然不可能是怕他……似乎也是感觉到上面有什么东西，七海抬起头。
凌冽的风擦过耳朵，一阵阵空气爆破声。
判断到执行几乎是同一时间。
裤脚露出一截脚腕，双手握拳，做好了落地的姿势，顺着气流发尾像上。
背景的光线让他眯起了眼睛。
“砰——！！！”直接从高楼跃下。
单凭落地的冲击直接爆裂一只咒灵，犹如天降神兵。
影子的形状呼之欲出，不用想象不用思考，它就是你的本能，它就是你。
刀刃从掌心直接冲出来，一呼一吸之间，给猎物逃窜的机会都没有。
清场。
尘埃一样地消失了。
“……”七海的前发被风卷起。
白色的背影，并不狭窄的双肩很适合大衣。
回过头望向完好无损的七海。
你放心了。
脚腕不听使唤，直直地倒在地上。
楼层太高了，分配的影子不足够缓冲，你思考的东西永远不多，周遭的人有危险，就立刻赶到。。
“喂，秋子？！”七海这才反应过来你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脚腕骨没有任何红肿的迹象，轻度的歪曲。
但他不敢碰，不知道你到底伤到哪了。
“必须叫救护车……！”
从地上爬起来，像是摔了一跤，“七海，有受伤吗？”你没有离他太远，信守承诺。
头发被吹得乱糟糟的，像是没梳好毛，全部打结的小狗。
关切地望着他。
“……”七海放下了未拨急救的电话。
你为什么穿着白色校服，他可算知道了。
【咒术师都是疯子。】
……
走向楼梯时，这才发现脚腕确实有崴到，但还是要去等灰原。
“来，”七海不忍看你一瘸一拐的，蹲下来，“你现在没办法好好走路吧。”
十米无绳蹦极只是扭伤……家入前辈知道了一定想冲上来解剖她的构造。
“我没事。”你发现已经完全没有扭伤的感觉了。
“不要逞强，快上来。”七海没有不耐烦，只是在当心你。
这种事拒绝不拒绝都可以，于是你伏在背上。
“七海，谢谢你。”
这是他今天收到一份感谢。
“小秋子！”灰原急急忙忙冲下楼。
“灰原。”
七海明显感觉到你的声调上扬了一个度。
…………
“你这就是术式。”七海告诉你。
是吗？师父告诉你这是恶魔的能力。
但是也许正如七海所说的，你的能力可以被归属于咒力。
背后的重量、体温，强调着你的存在。
“我带你去看医生。”至少检查一下她伤情，还有骨龄之类的情况。
或许记忆的混乱也是脑部或者心理受损，得赶紧挂号。
“不要看医生。”你不喜欢去医院，虽然你好像从来没去过医院。
魔人是不会生病的……
…………
眼泪落在白色的被单上，漫开。
你蹲坐在病房外的地板上，不让他人靠近这扇门。
…………
“我不去医院。”忽然间心绪不稳起来。
“不要动啊，小心摔下去。”七海不明白你的激动，像是害怕打针的孩子。
灰原立马就抚平了你的情绪，“那就不去医院了喔！小秋子！”
立刻停下了挣扎，乖乖地靠在七海的肩膀上。
灰原拍了拍你的背，安抚你。
这里只有七海怀揣认真思考的心思。
【总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入学不久时，只从夏油杰那边听说过，原本二年级还有一个人。
挺神秘的学生，信息对高专内部也不完全公开。
他也不多问，和二年级没什么好说的，尤其是那两个。
上次星浆体的任务带回来了什么？他远远看了一眼，是咒物吗？
他没往尸体方面想——哪有尸体那么小块的。
最近二年级的氛围低到叫人绕道走，频繁出任务，他们也不敢问发生什么事了。
他撇过头，正对上你的眼睛。
“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请让我和你们一起工作。”
【还在重复这个啊？】七海皱了皱眉，你似乎把“工作”等同于“正确”。
在你的国家，到底受过什么教育？
脸贴在他的肩膀上，偏小的手交叠在他的脖颈附近。
“……行吧，但是不要乱跑。”
“好耶！七海最棒！”灰原振臂欢呼。
“七海最棒！”你也举起双手。
“别动，会摔下去！”
…………
你被放在电车的座位上，七海知会灰原去另一端说话。
“高专里面，恐怕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才让小秋子……”
没居民证，没银行卡，没亲人朋友，只有不清不楚的名字。
唯一的线索是你和高专脱不了干系。
“但连夜蛾老师都不报告……”
“——”
“——”
争论无果，他们回到你的身边。
七海脑子里想着怎么把你送回去，嘴里又顺便问了你，
“你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我们未来会在这里吗？”】
脑子里又一闪而过某些话语。
“我……想去北海道。”
“北海道的话，养老福利不太好，我建议你去国外。”七海发现你会说英语，算是流畅，
还懂得如何礼貌待人，说明你之前受过不错的教学。
高专的人都是出于兴趣或者未来想跳槽才读书的。
“我不会老化的。”你也领不到养老金，魔人是不能缴纳保险的。
“嗯？精灵吗？”七海少见地问了一句童话色彩的问题，毕竟他看出来你现在好像心智停留在幼年的阶段。
“是恶魔。”
“啊？啊。”
这就是你变成问题儿童的原因吧。
“去北海道做什么？”通常是去吃海鲜吧，那里的蟹王是全国首屈一指的。
“盖木屋。”
你好像有一点点感触，像是骨髓造完血，血液回流到虚弱的地方。
“养猫……姜黄色的吧。”
“建一个温室会不会更好，冬天很冷，但是我想种点花。”
七海听着你娓娓道来，注视着那张洋溢着向往的脸。
那些画面可以轻易想象，温暖的壁炉还有毛毯，打瞌睡的肥猫，阳光穿过玻璃温室，抵达生长的枝叶。
“你说的这些，和我的理想很像。”
玫瑰色的人生。
“那我一定会去探望小秋子的！”灰原真心实意地说道，他不仅善于倾听还乐于展现出永不熄灭的活力。
“好耶。”你十分欢迎熟悉的人来做客，“七海会一起来吗？”
“啊，我啊……”七海觉得自己养老以后就不怎么会回国了，那时候也为家中的老人们善终了吧。
“会来的！”灰原也觉得七海想去探望你。
“别替我答应啊……”
七海沉思了数分钟。
有这样梦想的人，回去继续干这累死累活的工作，说不定里面的隐情会使这个孩子无路可退。
【也许她有更好的出路。】
“秋子现在什么都不记得，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吗？”
兜里还有上次任务余下报酬，但现在的天色，去找租房的地方实在是有点晚了。
灰原下巴放在双手搭起的拳上，可见思考得相当充分。
……
“哥哥！我们家里有座敷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