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陈言脸上的笑容不由的就减少了许多。
他看向何瑞峰，然后问道，“何叔。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何瑞峰看了陈言一眼。
这老狐狸像是看穿了陈言的所思所想一样。
他指了指陈言，说道，“你啊。有时候就是想太多。”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赵宣和赵擎天的争斗，是他们赵家内部的斗争。”
“和你这个外人没任何关系。。”
“你这么搀和进去，很可能出力不讨好。甚至还反过来惹一身骚。”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虽然我不太喜欢赵擎天这个人。但是说实话，我更看好他对赵家未来的选择。赵宣的选择.....”
他摇了摇头，没说话。
陈言并不是这么容易相信人的人。
所以，虽然何瑞峰解释了一下，但陈言还是悄悄的打开了，偷听了一下何瑞峰的心里话。
外界的声音渐渐的隐去。只留下何瑞峰那苍老的心跳在那缓慢的跳动。
随着那一下一下的心跳声，陈言的耳边也响起了何瑞峰的内心的声音。
“哎.....这段时间赵家斗的这么狠。总感觉要出事的样子。”
“陈言搀和的那么深，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小雪最近迷恋上了这个小兔崽子。于情于理，我也要拉他一把。”
“而且，他身边，也就赵家那个丫头可以和小雪比一比了。”
“一石二鸟，都是好事吧....”
听完了何瑞峰的心里话，陈言这才大致明白了何瑞峰的所思所想。
虽然其中有一些何瑞峰自己的小九九，但是不管如何，他确实是为了自己好。
这么想着，陈言诚恳的道了声谢。
何瑞峰见陈言听进去了，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他不明白陈言为什么前一分钟还对自己很警惕，后一分钟就突然理解了自己。但是他只当陈言是先天聪慧，想明白了这些事的关节。
聊完了赵家的事，何瑞峰就带着陈言一起去了餐厅。
此时的餐厅，早已经摆放好了晚餐。
晚餐不算丰盛，也就四菜一汤。对于陈言和何瑞峰这样的家庭，已经算有点简单了。
待两人落座，何瑞峰说道，“我也没把你当外人，所以没准备太丰盛的东西。毕竟.....晚上吃了对身体不好。”
他看了陈言一眼，说道，“年轻的时候,觉得身体好像有着使不完的活力,然后开始肆意的挥霍。等到老了,才发现，那不过是时间的馈赠罢了。”
说到这，他自己夹了一口青菜,语重心长的说道，“没事多运动,多吃点青菜。对自己的身体负责一点。”
听着何瑞峰的话,陈言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小感动的。
毕竟,人心是肉长的。一个人能关心自己，还是很让人舒服的。
但是.....再一想到何梦雪那抽烟喝酒的样子,陈言突然发现这老家伙好像连自己女儿都没管好啊，管自己有什么用....
一边在心里吐槽，陈言一边吃着这顿便饭。
吃饭的时候,何瑞峰的话题不由的就转向了何梦雪身上。
他问的比较委婉。
“你打算和小雪什么时候结婚？”
陈言：？？
当时,陈言差点一口饭喷出来。
什么鬼？
这是什么问题？
他不由的咳嗽了两声,把饭咽下去,然后解释道，“何叔,我和小雪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何瑞峰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他“哦”了一声，然后说道，“一个家族的建立,不是简简单单的靠钱就可以做到的。”
“要资源，要人脉。要和地方的关系,要足够大的产业链。”
“我年轻时争强好胜，也特别在乎家族的延续。”
“但是,老了以后，反而都看开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能保留点股份,让未来的子弟有着保障，就够了。”
“至于我退休后，是谁来管理何家，接受何家的产业。其实我并不在乎。”
“像赵擎天那样选择职业经理人可以。或者，选一个对我女儿好的女婿，也可以。”
说到这，他低头扒饭，不说话了。
陈言细品着他话里的意思，突然明白了何瑞峰今天为什么要提赵擎天。
除了是提醒自己之外，也是为了铺垫他这几句话啊！
他那意思很明白：如果陈言能对何梦雪好，那么他就愿意退休，然后把整个何家都交给陈言来掌控，给陈言做嫁衣，让陈言填补底蕴。
而他甚至并没有其他额外的要求，只要求陈言要给何家保留一定的股份，让何家的子弟未来有保障，可以每年分红、分钱就可以了。
这是一个诱惑，而且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而就在陈言这么想着的时候，可能怕陈言不明白这个诱惑有多大，何瑞峰又道，“你可能以为只要你有钱，很快就可以发展到何家现在的程度。”
他摇了摇头，说道，“你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见何瑞峰话里有话，陈言不由的问道，“请何叔指教。”
何瑞峰一边吃饭，一边慢条斯理的解释道，“你觉得我们这些家族，和普通的公司有什么区别？”
陈言开始思索何瑞峰的问题。
要他说，其实区别并不大。因为这些家族其实就是比较大的企业。只是因为他们大部分用的是自己人，而且一代代都掌管着这个企业，所以形成了家族。
见陈言思索了半分钟，还没结果，何瑞峰又再次主动开了口。
“你应该以为我们和其他企业并没有区别。或者说，只是把企业做大了，并且传了好几代吧？”
陈言微微点了点头。
何瑞峰笑了笑，说道，“所以，我才说你想的太简单了。”
他放下筷子，解释道，“我跟你说，我们这些家族的形成，其实并不是因为体量，或者年代。”
“而是我们为各个地方提供的就业岗位，带来的辐射产业，上缴的财政收入，在全国的品牌影响力。”
“这让我们深耕在地方，乃至......绑架了地方命脉。尾大不掉。”
听到何瑞峰的话，陈言的目光微微收缩。
何瑞峰有点感慨的说道，“互联网兴起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全国那么多的家族，在中早期，并不在乎？”
“因为，大家都知道，在咱们这个国家，钱并不是最重要。”
他顿了顿，说道，“我就说下去年的一次某个产业的改革吧。”
“当时，为了全国民生，国家希望那个产业由国家来统筹规划，确定行业规则，然后在各个省份建厂，生产，再在省内销售。”
“这样一来，老百姓可以得到实惠，国家可以方便管理，各个省份也可以得到收入。”
“但是，却受到了各个地方的反对。”
“因为，如果按照国家这么规划。那么各个地方的相关行业要全部推倒重来，波及甚广。”
“而且有的省份在那个行业属于佼佼者，本身财政收入有十分之一要靠该行业贡献。”
“如果被国家统一规划，那么不仅会丧失自己省的产业竞争力，会损失很大一部分收入，也会让很多员工离职下岗。”
“所以，座谈会开了一次又一次，最后，还是无疾而终。”
陈言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何瑞峰一边低头喝了口茶，一边继续说道，“这些其实都是缩影。”
“因为，各个地方在做规划，做新的产业的时候，其实，都会请我们一起商议。”
“因为，我们本身在本地就已经拥有了很大的影响力。而在我们发展期间，合作、受恩惠，受帮助的人很多早已经高升。”
“我们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本地影响甚广。”
“另外，也因为这些巨大的影响力，我们这些家族的主要人物，其实都在省里、市里有当某些代表。出了事，相关部门都是没办法直接处理我们，要先去汇报、请示。”
“还有其他方方面面的资源、关系。这都是我们发展了几十年留下的巨大财富。”
说到这，他深深的看了看陈言，“是不是觉得有点难以想象？”
“但你要这么想。我们几代人的积累，怎么可能被你一个人轻松超过。”
陈言斟酌着话，“我不是觉得难以想象。我是觉得....这样是不是不好？”
何瑞峰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好，也不好。”
“其实主要是看家族掌舵人的心思。有坏心思，为祸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