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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观音(1)(1 / 1)

寒食之后,官伎馆里又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平日里还是迎来送往,最多就是因为六月十九日观音诞要在大相国寺佛会上演出,各家官伎馆都排演起了节目——并不是每家官伎馆都有一个节目,大多是联合有实力,又意愿的女乐,两三个官伎馆合在一起出一个节目。

这一点上柳湘兰帮了红妃很大的忙,用自己的人情找了积香馆和拂云楼,联合了他们一起排演《千手观音》...真要说的话,撷芳园的人是够的,但一来《千手观音》这个舞蹈,需要尽可能选身量合适的,此时的舞者其实不那么重视身高体长,大家的身高体长也就不太统一,如此就要筛掉一些人了。

再者,总有一些人无心参与...虽然大场合上表演节目是女乐出头的机会,但一场群舞,对于露脸不多的人帮助有限也是真的。既然参加了也就是那么回事,那一些不上不下,资历又挺深的女乐不愿意花时间精力在这上面,宁愿更多时间去捞点儿实在的,也就不奇怪了。

强扭的瓜不甜,红妃也无意借着宫中旨意强迫无心于此的人做这些,所以才要联合另外两家官伎馆才能凑齐节目人手。

虽说,为了排练一个节目与其他官伎馆联合是很常见的,这种事红妃也能做——撷芳园总有一些历来关系比较好的官伎馆,这类事上都是有默契的。但这次有些不一样,这次是要让红妃主导,其他人都要听她指挥,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为了成就她才有的排练。

红妃资历还是太浅,很多时候并不能服众,若说撷芳园里的女乐还要顾忌也就是下任女乐,她们的顶头上司,那其他官伎馆的女乐就完全不用在意这些了——其他官伎馆的都知或许会帮忙,但尽心到什么程度,完全是未知数。

还是柳湘兰出马,动用了这些年与人为善舍出去的人情,得了积香馆和拂云楼都知的保证!这才让《千手观音》的排练工作能有条不紊的开展起来。

当然,舞蹈排练重要归重要,对于红妃这样的女乐来说,绝大多数时间还是在接待客人上...如果是红妃独舞,她还可能为了舞蹈推掉许多宴饮邀约,挤出更多时间排练准备。但现在是群舞,她就算是挤出更多时间也意义不大了。

所以她的日常也没有因为排练舞蹈起太大变化,寒食之后她就不停出外差,在自己的小院待熟客也不必说。就这样,捻指过了十来日,按照她的日程安排,她这一日只有两个行程。而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这一天的两个行程都是不能推辞,而又耗时很多的。

下午有柴琥给她下的请帖,邀她一起城外打马去。而晚上有鲁王的宴会...鲁王其实并非宗室,本朝的王爷其实挺多的,只不过宗室之外几乎不见世袭,甚至爵位代代递减传承的都少,大都只是当一代王爷,或者死后追封王爵。

基本上,文臣做过相公的,到死就能有王位到手。其中政绩格外出色的,活着的时候就能封王。真要说起来,李汨本来也符合封王的条件,只是一来他自己不希望皇家有太多封赏到李家,这对连续出了太后和大相公的襄平李氏不见得是好事。

二来,李家也确实是‘外戚’...这可不是秦汉时候了,那时候外戚是皇家的人才库、自己人,皇家用外戚理直气壮!如今年月,外戚的名声不大好,哪怕人家表现不错,立了很多功劳,在一些人眼里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李汨有外戚身份,给他封王,群臣因为他的功绩足够是很难反对的,但那样的话反而不利于对他的评价——这其实就是面子和里子的选择了,选封王是面子光鲜,拒绝封王则是里子实惠。

鲁王姓韩,名叫韩彻,是一代名臣,辅佐了上代、上上代天子,又在如今官家柴禟即位后看准风向,非常识趣地主动告老还乡。这不仅仅是给柴禟的亲信腾出了位置,也是让聚集在他身边的一些人从一党,变成了散兵游勇,这给了柴禟和李汨行新政好大方便!

也是因为鲁王的这份识趣,他收到了很大的回报,辞官批准的同时就是封王的旨意。眼下鲁王韩彻来京,主要是因为他的小儿子被选为了驸马(柴禟最小的一个妹妹此时才到初嫁年纪)。

一般的婚事不至于让父母长辈大老远特意来到新娘老家忙前忙后,但公主是皇家的女儿,公主出降,一切自然不同!公主是君,驸马,乃至于鲁王这些人都只是‘臣’而已!眼下儿子被选为驸马,韩彻特意来京主持相关事宜,这也是应有之义。

当然,之所以有这份应有之义,也是因为韩彻身体康健,又静极思动,有心借机来京访问老友。

来到京城之后,入宫面圣等一定要做的事做完之后,接下来就是办一场宴会了...遍邀如今还在京师的好友,这是应该的!另外还有一些宗室子弟——后者是顺带的,主要是因为如今与皇室结亲了,有些事不可避免。

等到了宴会时,天色并不算很好,白天还不见雨的,此时却是细雨绵绵。红妃看着外面的天气,就让小厮儿王牛儿提前出去准备马车,然后又让秦娘姨给准备雨伞、木屐之类。

红妃和柴琥都有被邀请参加这次宴会,柴琥是作为客人,红妃却是鲁王邀请去表演节目、活跃气氛的。也是因为这个关系,两人打马归来之后,先一起落脚在了撷芳园...柴琥在打马的园子里换了身衣服就能去赴宴了,红妃却不能这样。

得专门回撷芳园一趟,梳妆打扮换衣服,这才能去鲁王府。

红妃的绣花鞋外头套了木屐,这才打着雨伞上了马车。这样的雨天红妃一般是不会乘轿的,轿夫可没法打伞,坐轿子、坐马车对她来说没分别,可对于轿夫不同——红妃到底不是古人。那些没发生在她眼前的事也就算了,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心安的。

绣花鞋套了木屐,古代的绣花鞋漂亮,但是真的非常不防雨!想也知道了,一层一层的袼褙就是白布和浆糊而已,没有一个隔水层,要怎么防雨防水?所以外头套一双木屐,到了地方再脱下就是比较方便的了。

鲁王韩彻此时已经在家中待客了,总有些客人来的早些不是。至于说天气,虽然天气不太好,但是这时节天气不好也是早有考虑的,所以之前压根没有安排户外活动,最后倒也没什么妨碍。

这时候外面下雨,管事便安排下人拿来干爽的大手巾守在接客的地方,防备有人要用这些。若是有人湿的厉害,也可以安排更衣,或者安排火炉烤干衣服。

此时韩彻正与李尚书闲聊,他们两人早年本就同朝为官,虽然资历上李尚书远不如韩彻,但韩彻和他年纪差不多,两人私交意外不错。此时韩彻一下就聊到了红妃:“我与那位师娘子先生下了帖子了...说起来也是难得,我在临淄也知道这位小娘子的名声呢!”

不论到什么年纪,人都是喜欢八卦的!韩彻本就不是一个严肃的人,如今辞官几年了,无官一身轻。再加上年纪越来越大,有些‘老小孩’的意思,说起这些事就更没什么顾忌了——早年间他也是个宝马轻裘的行院子弟,如今身体力行是不成了,但对着老友说几句八卦却是不客气的。

他之所以在李尚书这里说,是因为传闻里李尚书是红妃的‘伯乐’。红妃成为女弟子之后,第一个捧红妃的人正是他!

这话倒也不错,但李尚书还是道:“我当初是捧过师小娘子,只是那不见得作数,真说来,我捧过的女乐娘子太多了...正经说第一个捧师小娘子的,还得是赵副使。”

这话不算错,因为李尚书早就不是专门捧某个小娘子的行院子弟了,他捧某个女乐、雅妓更像是在发掘优秀新人。顺手提携某个新人是常有的事儿,真要说这就是捧人,那他就捧过太多人了!

“我听说李灵均为她铺房,真有其事?”鲁王韩彻和赵循不熟,虽然知道赵循喜欢男人,但也和一般人一样以为只是‘酷爱男风’,属于小孩子嘴馋,并不耽误他后面娶妻生子什么的。

这样的男子,忽然遇见某个喜欢的行院娘子,然后动了念头,这算什么?

当然,说到底还是韩彻其人对赵循这个人不感兴趣...而李汨就不同了,说起李汨来,他可是有一大篇往事可说!

李汨声名鹊起是很早的事,先帝也很早就注意培养这个小舅子给自己做班底。李汨在先帝一朝没有担任过什么正经官职,除了虚衔之外,也就是一些清贵而无多少实际事务的文书官——他很小的时候就在衙署行走,韩彻还和他一个堂里坐过!

那个时候李汨还是个小孩子身量,高背大椅与桌案的高度对他来说不舒服,还是韩彻注意到了这个,叫工匠造了适合他的桌椅。说起来,两人有点儿师生情谊,又有点儿忘年交的意思。

韩彻可以说是看着李汨长大的,知道他是个从小就很端方持重的人,甚至他小时候要更加严肃。这样的人,韩彻真觉得是少见的没世俗气的那种人...若不是那样,以他的才华,不知能在朝堂上做出多少事!

当然,韩彻觉得如今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说不定这还是他能善始善终的因果所在呢——多少人风光了大半辈子,最后就坏在不能急流勇退上!

而如今这样一个人,奔着要成仙去的一个人,却给一个女乐铺房了,这算怎么回事儿?韩彻人在家中坐,收到京城朋友的信件,说起此事,只当是神仙故事一样!第一反应是这不是真的,是有人在造谣!

然而多方问询,都说这是真的...说真的,韩彻都快好奇死了!

一方面是好奇如今李汨的样子,是不是还是当初那样。另一方面也是好奇,这是哪里来的天仙,竟然能叫李汨这样的人做出那样的决定。

“真有其事。”李尚书举杯,与老友对饮了一回,而后才道:“不只是真有其事呢,如今算算,也快铺房两年了,一点儿不见要分开的意思。说起来两年在女乐这儿是一个坎儿,少有铺床两年还不分开的呢。”

“这我倒是不奇。”这是韩彻的真心话。李汨给一个女乐铺房很惊人,可在铺房之后足够长情就不能让他有什么惊讶了。或者说,如果李汨只是游戏一番,想要在红尘情缘里走一遭,玩够了也就收手了,韩彻才要奇怪呢!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道:“那师娘子到底什么样人?”

实在没个长辈样儿,然而李尚书早就知道他是什么人,再者自己也不是个有长辈样的,自不在乎这个。只顺着他的话道:“能甚样人?你是人在临淄老家,又不是去了天涯海角,总该听过些风声罢。人是几十年里最年轻的花神,如今也是上点的都知,以才艺见长——眼见得要成一代名伶,今后少不得在酸文人的诗词里成为典故,倒也不枉一生。”

“这些我都知道,不必你说...能叫李汨那小子乱了一惯方寸,这是自然的,但决计不能只是这样!”韩彻倒是言之凿凿。

对于他这个说法李尚书听了后却是摇了摇头:“你要是问李灵均为何铁树开花,早说啊!方才那些话我就都不会说了——和那些一点儿关系没有,非要让我来说,这就是孽缘!前世冤孽来的。”

没有什么前因后果,就是一个人是另一个人的劫数...李尚书一把年纪了,经过的见过的不知凡几。很多事情他只要打眼一看就什么都知道了,之后自然可以给出相应判断——只是他看到归看到,却什么都不会说。

没什么可说的,也不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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