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进了六月后,王府各院子中就渐渐都摆上了冰盆。
是夜,暗色浓郁得近乎化不开。
前院,书房中,香炉中袅袅白烟浅淡,点着烛灯暖暗,窗户被开了半扇,缕缕夜间的冷风吹进,让人头脑越发清醒。
付煜坐于案桌前,附身持笔写着什么。
张盛端着茶水进来,他觑了眼付煜手边的杯盏,早就没了热气,他动作麻利地将热茶换到付煜手边,才低声道:
“殿下,时候不早了,您歇会儿吧。”
姜韵有孕后,就很少晚上还在付煜身边伺候。
早早就被付煜撵去休息。
书房中,只有付煜和张盛二人,待白纸末端落下墨水,付煜持笔的动作一顿,遂撂笔而下,半晌,他端起杯盏抿了口。
他不紧不慢地抬眸,觑了眼张盛:
“查到什么了?”
这句话,付煜问得颇有几分漫不经心,只他微垂的眸子中神色不明。
张盛觑着男人的脸色,暗暗低下头,小声地说:
“王妃道月子苦闷,日日寻苏良娣去相伴,不到辰时就派人去苏良娣,傍晚才放人而归,奴才依着殿下吩咐,派人盯着苏良娣,今日看见苏良娣的人偷偷去了晗西苑。”
张盛用词也甚有意思,一个“偷偷”的,摆明了苏良娣和李良娣之间不怀好意。
他本该对后院的事,不偏不倚,不带有任何私人感**彩。
可张盛也不过是个俗人,甚至心眼甚小。
他至今都记得,他辛辛苦苦护着正院一月,眼见殿下即将回府,就快功成圆满时,晗西苑那位主子生生坏了他的好事。
殿下交代的事未办好,还挨了三十个板子。
即使下人都有眼色,那三十个板子不过看着疼,可张盛心中却一直记着这事。
他不动声色地上了眼药水,就安静地垂下头。
半晌,寂静的书房中响起一声轻嗤,似不耐,却也透着股烦躁:
“本王记得,她如今应该在面壁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