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面露惊疑,却不敢放松戒备,而是高喊道:“王将军,你既已投唐,现身于此是欲招降吾等吗?”
“文相!某未曾降过,只是彼时兵败,被魏公误会了!”
慌话一旦说了个开头,后面就变得自然而然了。
王伯当把手拢在嘴边,冲着城头喊道:“王某收到消息,魏公与裴大将军被困在济阴,遭王世充和骁果叛军夹击,危在旦夕!某欲南下救援,尔等可愿助我?”
“南下……渡河?”
如果说老王彼时骗他出城,亦或说要带什么人入城,他都会有所戒备。但此刻的说辞,却真正让他犹豫起来。
不怕套路深,就怕套路中还有真话。
程咬金深知这两人身份尴尬,过分的计划怕是都难以成功。所以他只要求两人顺势带走关内兵马,并没提别的要求。
即便如此,李文相也是将信将疑的样子。
便在这时,后方一直在小声骂街的裴行俨总算出面了,扛着铁刀仰头哼道:“李文相!魏公可待你不薄,现今他有难,你救是不救?”
“……竟是裴大将军当面!下臣见过裴大将军!”
真要论在李密这边的身份地位,裴行俨父子可比王伯当高多了,在下面兵将中的威望也完全不同。最起码便是冲老裴的面子,小裴的名字也没出现在“叛臣名单”里。
何况现下裴仁基也被困在济阴,前者或许怀疑王伯当的动机,但绝不会怀疑他的。
只迟疑了片刻,李文相便喝令开门,放了他们这艘小破船入内。
并无变故发生,待到关内码头,便另有守将张升出来相见,言语之间满是唏嘘。
不过小裴显得很急切,言语动作都充满了暴躁,倏一下船,就迫不及待的要点齐兵马出关。完全没注意到那两人尴尬的脸色。
东南那摊大浑水,可不是谁都愿意去蹚的。
两人只言说二位远来劳顿,不妨暂歇。关内兵马杂乱,调度也难在一时之间,防务也需再行整饬,颇有些拖延的味道。
彼时王伯当心下懊恼,裴行俨耐着暴躁,而程咬金却显得有些不疾不徐。
打仗嘛,总得让子弹,咳,让羽箭再飞一会儿。
这一波谋划与其说针对的是临清关的守将,莫不如说是针对王伯当和裴行俨的阳谋。既已进关,再想出来就只有一条路可选了。何况就算他俩人愿意孤身离开,彼时已然暴露了拒战想法的李文相和张升也未必会轻易答应。
“唔,王八羔子,下手可真重……”
新乡东北,永济渠北岸名为老虎冲的山坳林中,鼻青脸肿的某先锋哆嗦着找了个背风处,一边小心翼翼的往脸上涂抹膏药,一边絮絮叨叨的嘟囔。
末了,又摇头苦笑。
先前还道这先锋官的职位是他自己求来的,怪不了别人,可现在想想,又好像是李大德专门为他准备的一般。届时就算他没去,怕也躲不掉。
这要换成小徐,怕不是得被姓裴的给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