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是来接顾谨恒的。
他病发的太突然，顾轻然根本一点准备都没有，两个孩子刚刚还在她眼前说笑嬉闹，下一刻小恒忽然捂着心口说：“妈妈我有点难受。”
顾轻然赶紧去拿药，她才刚刚站起来，小恒就脸色发白嘴唇发紫，直接昏过去了。
这是她自打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查出来之后，第二次面对孩子病发的情况。她颤抖着手打通了急救电话，按照之前专门学来的急救知识给孩子进行着简单的心肺复苏。小涵在一边看着妈妈忙碌，捂着嘴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来，害怕影响到妈妈。
救护车的鸣笛声在她听来，宛如救命的福音。
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流了满脸，顾轻然跟着救护人员一起往外走，一出门就看到了送孩子回来的沈知行。
他也同样看到了，嘴唇青紫躺在担架上的小恒。
他的脑子一瞬间炸响，无数思绪和先前被他忽略的景象一起涌进来，他明白了什么，手指都有点颤抖。
“怎么回事？”他问顾临越，“那个孩子，到底是谁？”
“先去医院吧，行吗？”他看到哥哥发病的样子，脸色快比小恒更难看了。
顾轻然着急去医院，现在顾不上另外一个儿子，只能先带着小涵上救护车，留给沈知行一句：“你照看好孩子。”
要不是出了大事，她不可能连孩子都不顾上，放任顾临越和沈知行单独相处。
“好。”沈知行一点头，带着儿子再次上车。
在医院，顾轻然和小涵紧紧抱在一起。她已经没有眼泪了，正目光空洞看着急救室，手上无意识帮着女儿擦眼泪。
这一刻她们母女两个的相似程度到了可以重叠的地步，沈知行看到这一幕心口一窒。
上次让他有这种感受时，还是他得知自己有个白血病的女儿。那一刻迟来的血脉亲情让他浑身都疼，看着小涵那张苍白又纯真的脸，他甚至觉得咽喉处有血气翻涌。
现在比先前更甚的情况出现了。
他引着孩子朝顾轻然走过去，他要拼命控制自己，才能让语气尽量平稳：“那个孩子，到底是谁。”
顾轻然不可能因为别的孩子将自己的孩子搁下，孩子在她眼里比自己还重要。
和另外两个孩子一样的年龄、顾轻然在他病发时的慌乱、陆时笙还刻意将这个孩子养在身边。
“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顾轻然抬眼，她没有眼泪，眼底布满血丝，漆黑的瞳孔在此刻看来有些渗人，“一定要我亲口告诉你吗？”
“没错，我就是一定要你亲口说！”他声音里多了几分颤抖，“你瞒了我多少事情？”
“不要吵架。”藏在顾轻然怀里的小涵开口，“我好害怕，不要吵架。”
顾临越走过去，轻轻摸着妹妹的头。他也很怕，但妹妹害怕了，他还是要像个哥哥一样站在她面前。
沈知行所有想说的话在女儿这一句可怜巴巴的诉求之下，只能尽数咽回去，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他仰起头，喉结上下滚动着，好半天才勉强出声：“上次过生日的时候，你说希望哥哥能尽快好起来，说的是这个哥哥，不是临越对吗？”
小涵往顾轻然怀里缩了缩，见妈妈垂下眼来摸了摸她的头，并没有要阻拦的意思，她轻轻一点头：“是。”
沈知行觉得自己太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