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还真是没说错,你已然置身局中,却还浑然不知。”祁穆飞道。
师潇羽微微一怔,茫然的神情似乎是对祁穆飞的话不甚了然。
她转过头来欲问个明白,却见祁穆飞正拿着枯枝条胡乱地挥舞着,看神情似乎乐在其中,她讶异地顺着他手里的枯树枝向下看去。
地上不知何时画了一张局,中间一条好似春蚓爬过的竖线将其分成了两边,两堆石子也由此分成了隔岸相望的两军人马,两军对垒,交战正酣。
而祁穆飞就是那个调兵遣将的操纵者,兵是他,将也是他,胜是他,败也是他。
可尽管如此,战局依然胶着。
而这时,埋首布局的祁穆飞似乎觉察到了来自局外的“敌情”,他低低抬头窥看了一眼,然后难为情地用枯树枝打乱了沙盘,棋局中的两军立时变成了敌我不分的一团混战,有人趁机倒戈,有人趁机篡位,有人直接壮烈牺牲,有人则罕见地和曾经的敌人成了同舟渡河的朋友。
师潇羽见状,又好气又好笑。
气的是这局棋未分胜负,笑的是祁穆飞脸上的胜负欲是那么幼稚。这个游戏,她曾经玩过,还玩得乐此不疲,而他却嫌它幼稚而不屑一顾。所以,此时此刻,师潇羽报复式地还了他一个不屑的眼神。
“昨晚,谷家找你何事”或许是为了帮祁穆飞摆脱此刻的窘态,师潇羽转移了话题。
“哦”祁穆飞将枯树枝闲掷到脚边的草丛里,然后搓了两下手拍去了手中幼稚的尘土,一边拍,一边向着师潇羽所处的台阶靠近。
“谷家那边出了一批新人,为着我们马上就要走,她只好连夜请我过去一趟。”
说完,他默默地在师潇羽的身旁坐了下来,一脚在台阶上,一脚在台阶下,这一方面是试探,一方面是防备,万一师潇羽察觉他的试探,他就顺势而下,有进有退,两相得宜。
“没别的事”师潇羽未有尽信他的回答,也未有对他的“落座”表示反感。
“没啊,没别的事啊。”祁穆飞侧着身子,心不在焉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摆。
忽然,一缕清香从他肩头掠过,他不禁回头相顾,身子则条件反射似地打了个颤。
只见师潇羽左手指尖捏着一片枯叶,见他回头,她特意把叶子在他眼前停了一下,那双因为冒昧打扰对方而感到不安的眼睛似乎在陈述她的歉意:是这个落在你肩上了,我帮你取下来而已。
祁穆飞哑然一笑,表示感激的笑容里难掩尴尬他误以为是师潇羽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至于她为什么要拍他的肩膀,要么是她觉得他侵犯了她的“领地”,她要驱逐他;要么是她觉察到了他在重复回答,她要当面戳穿他。
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他感到惴惴不安。
可没想到,二者皆非。
师潇羽的歉意,让他受之有愧。他偷偷地转过头去,可他的脖子就像是老化的门轴,转动时滞涩得都仿佛能听见门臼里那一声枯哑而龃龉的“吱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