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雾已自顾自回答了:“现在觉得那应该只是我的误解。”
孟弗渊看着她,心想,那当然是你的误解。
讨厌只有唯一的反义词。
“不耽误你的时间了。”陈清雾笑着退后一步,“回去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孟弗渊将纸袋放在副驾驶的皮质座椅上,点了点头。
他将车开去前方宽敞处掉头,经过工作室门口时,那本朝着大门走去的身影转了过来,又朝着他挥了一下手。
当他不知如何处理心中无法抑制的情绪时,总会选择面无表情,就像此刻。
开至园区大门,他将车子靠边停下,自储物格里摸出烟和打火机。
垂眸点燃,重重呼出一口,才觉得烦闷稍解。
伸手将纸袋拿了过来,拿出那里面的东西。
拿木质画框裱好了,一幅瓷板上的墨色山水画,朦胧雾气,似从隐约的群山里一层一层漫出。
虽然冠以“谢谢”的名义,但是第一回收到她自制的作品。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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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几天,陈清雾一直待在工作室做收尾整理。
得空还跟赵樱扉“进城”一趟,置办软装。
待工作室收拾到她有心情开始开工时,查卡上余额,已经捉襟见肘。
赵樱扉“慷慨”请她吃晚饭,学校后街大牌档,并放下“豪言”,绝不会让小姐妹吃不上饭,学校食堂三菜一汤,包-养她一两个月不成问题。
孟祁然比赛在即,发来消息,问她去不去看。
此前孟祁然的比赛,只要没有特殊情况,首站和终站她基本都会去观赛。但眼下手头尚有一堆琐事需要处理,实在让她很是犹豫。
她说先看看日程安排,消息搁置了一会儿,孟祁然直接发来了机票和酒店的订单截图,并说首站比赛,有她在终点等他,他会更加安心。
陈清雾将开工计划延迟两天,出发去往首站比赛的城市。
下了飞机,再坐三小时大巴才到市里。
明天就要比赛,孟祁然也没多少空余时间,两人匆匆见了会儿面,一起吃了顿晚饭,孟祁然就跟车队的人一起开会去了。
一直到晚上十点,孟祁然过来敲门。
陈清雾已经洗过澡,正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床上核对待办事项。
放了电脑,走过去打开门。
夜里天气尚有几分凉快,但孟祁然只单穿着黑色短袖T恤。
陈清雾笑问:“开完会了?”
孟祁然并不进屋,只抱着手臂,身体稍稍倚靠门框,点了点头,“没想到会开到这么晚。本来还以为能留点时间陪你一会儿。”
“没事。我反正一直在逛淘-宝。”
“要买什么?订单推我代付。”
“工作室要用到的东西。没关系,已经下单了。”
整个车队都住在同一层,这时候不远处正要进门的车队教练喊了一声:“孟祁然,早点休息!”
孟祁然应了一声,但转头就低声问陈清雾:“想不想出去吃点夜宵?”
“你明天几点起?”
“七点。”
“那还是早点睡吧。”
“就出去半小时。附近夜市挺热闹,你一直待酒店里也无聊。”
陈清雾换了身衣服,再走出房门,孟祁然已拿着手机等在走廊里,身上套了件黑色运动外套。
下楼时在电梯里碰见了车队的人,冲着孟祁然笑了笑,“女朋友来给你加油啊。”
“来看比赛。”孟祁然语气平淡,似在纠正这人说“加油”这个词时,那稍显暧-昧的语气。
小城的夜生活,热闹中更多几分烟火气。
从酒店出去,步行不过两百米,就是小吃一条街,钴黄灯光里看去,烧烤摊上冷蓝色烟雾缭绕。
陈清雾在烤冷面的摊子前定住脚步,孟祁然问:“想吃这个?”
“看起来有点好吃。”
孟祁然低头,压低声音道:“这家味道一般,我们去前面那家。”
好似生怕被店主听见会挨揍一样。
陈清雾勾了勾嘴角。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到了车队尝过的那一家。
孟祁然扫码付了钱,两人站在摊前等候。
春日晚风微凉。
“你工作室收拾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回去应该就可以开工。渊哥哥给我介绍了一个客户,过几天就准备去拜访。”
“我哥介绍的?”
“嗯。”
孟祁然笑说:“他对你比对我还好。”
“哪有。他对你只是口头上比较严厉。”
聊着天,烤冷面已经做好了。
陈清雾接过纸碗,拿筷子夹一块,率先送到孟祁然嘴边。
孟祁然笑说:“教练交代了比赛之前尽量不要外食,免得吃坏肚子。”
“哦,意思是我吃坏肚子就没关系是吧。”陈清雾玩笑道。
下一秒,孟祁然便凑过去要吃她手中的食物,她赶紧拿远,笑说:“这一碗是我的,比赛完了你自己买。”
百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愿意真让他出现意外。
又逛了一会儿,陈清雾看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就催促孟祁然赶紧回去休息。
孟祁然笑说她比教练卡得都严。
酒店走廊已然阒静无声。
陈清雾停在自己房间门口,刷卡推门,稍顿,转头对孟祁然微笑说道:“好好休息。明天比赛加油。”
孟祁然点点头,“你也早点休息。”
次日七点,陈清雾起床。
车队的人也都起来了,在餐厅吃早餐时,陈清雾见到了上一回去支持孟祁然演出的那个女孩。她不是车手,似是管理人员,负责车手赛事安排这一类工作。
早饭过后,车队便各自带着装备,去往比赛场地。
另有个工作人员过来,给来观赛的选手亲友发嘉宾证,介绍看台位置。
经费有限,亲友的饮食出行都选手或者本人自理。陈清雾回房间拿了包,便自己打车去了赛场。
到时车队正在做入场准备,孟祁然已经穿上了车队统一的赛车服,黑银配色,稍显修身,但穿在他身上,更显得身量修长。
教练讲话的时候,孟祁然将一旁的双肩包拿了过来。
他伸手摸了摸,忽然蹙眉,将拉链拉到最大,再掏了掏。
最后,干脆将里头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倒在了桌上。
大家都注意了他的动静,忙问他:“怎么了?”
孟祁然扒拉了一下那一堆东西,“有谁看见我钱夹了吗?”
陈清雾知道他在找什么——他第一次参加比赛那年,她去寺里给他请了一枚护身符。每回比赛他都戴着,也一直没出过事。对他而言,这护身符的性质,相当于能给予心理暗示的幸运物。
车队大部分人也都知道他这个习惯,大家纷纷拉开自己背包找了起来。
一时无果。有人问是不是落在酒店了。
这时候,那个负责赛事安排的女孩挤到了前方,“在我这儿在我这儿!昨晚落我房间了,我走之前准备给你的,一下给搞忘了。”
女孩将钱夹递给了孟祁然。
孟祁然长舒一口气,接过钱夹,从夹层中拿出了那枚明黄色护身符,塞入赛车服胸前的口袋里。
将到比赛时间,教练通知大家过去排队检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