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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生擒苻苌(1 / 2)

“退了!氐人退了!”

身后的欢呼声,让前方逃跑的匈奴弓骑们终于有胆量回过头来,见到氐人骑卒不再追逐,反而是在狼狈后撤,匈奴弓骑终于不再畏惧。

他们重振雄风,连同晋军骑卒一道向苻苌麾下数千骑追逐而去。

桓熙统御精锐步卒赶到战场,尚未投入战斗,但战斗已经临近尾声。

麾下的将佐吃惊的看着这一切,他们知道自家的骑兵战斗力强,但没想到就只是带着屡战屡败的匈奴弓骑,就能赶着氐族三万精锐步骑跑。

实际上,桓熙早就知道,匈奴弓骑其实不差,只是缺乏纪律,同时,也少了一个英明的指挥官。

桓熙为他们量身打造了这套下马步射的战法,匈奴弓骑不是近身搏杀能力差么,那就不近身了。

当然,匈奴弓骑能够发挥巨大的作用,也与晋军枪骑兵的保护脱不开关系,否则,早在苻苌第一次接近弓骑时,匈奴弓骑就将被很快杀溃。

战争,从来都是不同兵种之间配合的艺术,单单只有晋军枪骑兵,还是只有匈奴弓骑,都难以起到今天这样的效果。

也许有一支更为强大的近战骑兵,能够杀溃晋军枪骑兵,就可以扭转匈奴弓骑带来的不利局面,但对于苻氏来说,至少不是今天。

苻雄无愧于苻健对他的信任,即使指挥步兵方阵后撤,也能做到井然有序,并未使撤退演变为溃败,这也是名将与普通将领之间最大的区别。

然而,苻雄实在高兴不起来,自己纵使能够全身而退,可苻苌及其麾下数千骑兵却已经被敌军纠缠住,难以脱身。

数千骑兵固然可惜,但苻苌的安危才是他所牵挂的。

苻苌作为苻氏下一代的继承人,虽然不如其父亲、祖父,但从各方面来说,都是合格甚至优秀的。

而苻健的嫡次子苻生,时年十七岁,但凶狠暴戾,就连祖父苻洪都感到害怕。

苻生自幼一目失明,可能是出于自卑,内心偏激扭曲,打小就不受苻洪的喜爱。

苻洪曾与亲信戏言:我听说独眼的人,只留一行眼泪。

苻生彼时还是孩童,闻言大怒,用佩刀划破自己失明的半边脸颊,指着流淌的鲜血愤怒地对苻洪道:看到没!这莫非就不是眼泪!

苻洪觉得苻生太过暴虐,认为早晚会给家族带来祸患,于是劝说苻健将苻生杀死。

若非苻雄在旁求情,觉得等苻生长大了,性格会有好转,苻生早已丧命。

但这么多年下来,苻生固然力大勇猛,能徒手与猛兽搏斗,无论骑射,还是近战,都超绝一时,就连有万人敌美誉的降将张蚝,也很难说能够胜过苻生。

可性格却是越发暴虐。

一旦苻苌有了闪失,苻雄实在不知道如果由苻生作为继承人,苻氏将面临怎样的灾难。

苻雄不知道的事情,但作为穿越者的桓熙却一清二楚,苻健临死前为苻生留下八位辅政大臣,即位当天先杀一人,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八位辅政大臣被苻生杀戮殆尽,足见其仁德。

当桓熙知道统率骑兵之人正是苻健嫡长子苻苌的时候,他此时也顾不得退而不乱的氐军步卒,当即命人快马传令给邓遐、刘阏陋头,命他们不必理会氐人步阵,专注围杀苻苌即可,切莫走脱了他。

而桓熙自己则率领步卒隔着距离驱赶(礼送)苻雄的步卒离开战场。

氐军步卒相继渡河,此前溃败的那支阻击晋军枪骑的氐人骑兵也已经退回了黄河南岸,只留下苻苌率领数千骑兵还在北岸苦苦挣扎。

苻雄见到逃回来的苻苌副将,怒从心头起,若非这人无用,轻易被晋军杀败,骑战的胜负还是未知之数,苻苌也不会身陷险境。

他强忍心中的怒火,斥责道:

“少主如今身陷重围,你却率众逃了回来,莫非就不敢拼死一战,以迎回少主!”

骑兵副将脸上烧得厉害,他又羞又愧,只得率着身边剩余的千余名骑兵重新渡河杀向北岸。

苻苌先前分出的数千骑之所以只剩了千余骑,一方面是与晋军短兵相接时有了伤亡,另一方面,败逃时,也不是所有人都在往南岸撤离,不少骑兵就在拍马东归。

苻雄之所以自己不去救援,是因为他必须将剩余的两万精兵带回河东。

在骑兵遭遇毁灭性的打击,无法与晋匈骑卒抗衡的情况下,河套争夺战胜负已分,哪怕此前横扫前套、后套,打得铁弗匈奴丢盔弃甲,苻雄也必须要离开了。

再不走,就不是能不能与桓熙争夺河套的问题,而是这些氐族精兵都得被桓熙围困在这里。

千余骑兵去而复返,加入战场,企图救出苻苌,而苻雄在他们过河之后,抛弃辎重,轻兵疾进,退往河东。

桓熙见苻雄退而不乱,也不敢脱离自己的骑兵,继续追击,唯恐步骑之间的距离被拉开,苻雄回身而攻,战事再生波折。

他索性带领步卒方阵向着骑兵战场靠近,打定主意要将苻苌留在河套。

而此时的骑兵战场上,呼喊声四起。

不知是谁在喊:

“披红袍者是苻苌!”

苻苌只得割断自己的红袍。

又有人在喊:

“骑白马者是苻苌!”

深陷重围之中的苻苌只得又和亲信换马。

然而,他屡次试图发起突围,虽然总有不少骑卒侥幸从包围圈的缝隙中逃出去,但邓遐、刘阏陋头的眼睛始终在盯着他。

桓熙特意叮嘱他们留下苻苌,二人自然是不敢让他走脱。

苻苌身边的骑卒死的死,逃的逃,数量越来越少,千余名前来救援的骑兵又被匈奴弓骑轻松射退。

随着桓熙的一万五千名步卒填补上包围圈的缝隙,被围困的数百名氐军骑卒,包括苻苌在内,外无援兵,身陷重围,再也没有了逃脱的可能。

苻苌心中升起一股悲凉之意,他咬牙道:

“事已至此,岂能受辱于人!”

当即拔出佩刀,便要自刎,却被亲信们死死拦住:

“少主!包羞忍辱才是丈夫,你注定要继承苻氏基业,岂能轻生!还请稍作忍耐,主公定会想尽办法将你赎回。“

“是呀!少主!胜败不过是兵家常事,只有留得性命,才有将来雪耻的机会。”

“少主难道没有听说过越王勾践的故事吗!勾践在吴国受尽羞辱,但他回到越国,却能灭吴雪耻!还请少主效仿勾践故事,忍一时之辱!”

苻苌被众人说动,他丢下了佩刀,颓然道:

“罢了,就依诸君所言。”

晋匈联军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见这数百氐骑全部放下了武器,无不欢呼,这一仗,是他们胜了。

尤其是匈奴弓骑,他们表现得尤为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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