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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终幕(下)(1 / 5)

“夺回南高地堡垒,今天晚上。胜则活,不胜则死。”

这便是将军的命令。

西风狂笑着穿帐而过,寒意掠过每一个人的脊背。

“南高地堡垒夺回来了吗?”

没人答话,南高地堡垒仍在白狮手中。

“稍作休息。”塞克勒的口吻不容置疑:“你们的任务仍然是夺回南高地堡垒。”

说完,将军便转身离开。

拉斯洛上校右腿中箭,他坐在一把三脚椅子上,面无表情填着烟斗,仿佛这件事和他没关系。

罗伯特中校和卡斯特中校铁青着脸,但是没有开口。

帐篷里就像死一样寂静。

塞克勒的背后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大炮都已经被毁掉了,我亲手毁的。”

将军没有理睬,也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往外走。

那么多人把命扔在山上,冒着枪林弹雨像蚂蚁一样往墙上爬,在逼仄到没法转身甬道内厮杀,大人物轻飘飘一句话就全都白费了?

“我用了熔铁术。”温特斯拼命压制着情绪,他的身体都在颤抖:“白狮连炮弹都塞不进去。”

军人的家庭背景、十年的军校教育、一年半的军队生活,让温特斯·蒙塔涅变成了一个“体制化”的人。

没人比安托尼奥·塞尔维亚蒂看得更透彻:模仿修道院的架构建立的军事学校,最终培养出一批又一批的“苦修士”和“狂信徒”。

温特斯几乎不懂得军队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从呱呱落地那一刻起,他就被安放进这个体系之中。

忠诚、责任、执行命令、尊重上级……对权威的服从几乎烙进他的骨髓。

这便是他如此“卖力”为帕拉图共和国作战的原因——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一个体制化的人其实不在乎命令来自谁,只要有人下命令就好。

成为大整体的一部分——这项行为在潜意识里给他带来无可替代的安全感,因为这是他从小到大的生活。

实际上不是帕拉图军队需要温特斯·蒙塔涅,而是温特斯·蒙塔涅需要军队。

他就像一株树苗,从幼芽开始就被装进模具、用绳索捆扎,按照既定的方向生长延伸。

但是人类有极限,再体制化的人也有。

紧绷的弦一根一根断掉,死去战士的面孔在温特斯眼前浮现。

他们不是为帕拉图而死、更不是为塞克勒而死。他们是信任他、热爱他,是为了他才会奋不顾身拿命去和蛮子拼,他们是为他而死的。

温特斯拔出军刀,冲着将军的背影悲愤大吼:“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就为了那个破山包!我的人全都要死在那里!全都要死在那里!”

罗伯特中校立马伸手拽住温特斯。他舌头有伤说不出话,焦急地发出含混的“呜呜”声。

卡斯特中校也抓住温特斯另一支胳膊:“放肆!你……你喝醉了!”

“别冲动!”行军榻上的杰士卡中校朝一片黑暗中徒然伸着胳膊,想要拦住温特斯。

拉斯洛上校借着油灯点着烟斗,垂着眼睑,慢吞吞地抽着烟。

“菲尔波特!米哈利!索尔特……”战死者的名字一个接一个被温特斯喊出。

一条腿已经迈出帐篷的塞克勒停下脚步,他静静站立两三秒,突然转身走回温特斯面前。

他直视少尉的双眼,冷声问:“我需要告诉你我的部署吗?”

“去你妈的!!!”温特斯拼命挣扎,怒火在双眼熊熊燃烧。

卡斯特和罗伯特被他拽得踉跄,罗伯特中校拧掉了他的军刀。

“温特斯!别冲动!别这样!”杰士卡中校几乎是在请求。不,是哀求。

塞克勒慢慢擦掉脸上的唾沫,语出惊人:“大桥,实际上已经打通了!”

帐篷里包括温特斯在内,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桥面距离河对岸已经不到三十米,埃莱克(工兵)中校想到一个办法,前十五米把浮桥刚性固定在最靠前的桥桩上。后面十米,派人到对岸拉缆绳固定。最后五米,直接淌水过。”赛勒克看着帐篷里的其他人,一字一句地说:“除了我、阿尔帕德和埃莱克中校,你们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

卡斯特中校小声嘀咕:“既然大桥已经打通,为什么不走?”

“走得了吗?!”塞克勒喝问:“赫德人守在大营外,走得了吗?!白狮来了至少三万援兵,三大部连着下面的大小部落‘尽出长子’!你们告诉我,他为什么还不发动总攻?”

不劳下属回答,塞克勒厉声训斥:“因为他就在等着大桥打通那一刻!前有退路,后有追兵。不劳白狮发力,我们自会溃不成军!”

这个道理太直白,温特斯无法反驳。

大桥是希望,是帕拉图人背水作战的精神支柱。

可如果大桥真的打通了,那就不是背水一战,而是“围三阙一”。

等待帕拉图人将不是“逃出生天”,而是“半渡被击”。

面前是数万穷凶极恶的蛮子,背后有唯一的生路。只要一个人扔下武器逃跑,军心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崩溃。

塞克勒的语气冰冷:“我要你们夺回南高地堡垒,不仅是为大炮,更是为屏断敌人视野、肃清壕沟内的赫德人。占据南高地,敌人对大营一览无遗,我们做什么他们都知道。你们告诉我,走得了吗?”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塞克勒的语速越来越快:“你们出击时,阿尔帕德会带另一支部队肃清正在攻打大营的敌军,北高地堡垒也会出动一个大队加强你们。一个中队的骠骑已经在下游乘船渡河,你们的战斗只要打响,我就会派人架桥。

我要你们吸引赫德人的注意力,打白狮的时间差。让他认为我们还在争夺堡垒,让他认为桥还没有修好。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之内,所有人都要过河!

胜则活!不胜则死!你以为我在说空话?大军转战数百里,还能提得动刀的人不足半数。你流血,别人就不流?!”

沉默,帐篷里只有沉默。

“卸掉他的职务!不想去,就不用他去了!拉斯洛,杰士卡大队划给你指挥!”

说完,塞克勒转身离开,这次他没有再回头。

……

短暂的休整,少量的兵力补充,刚刚返回大营的突袭部队再次出击。

这次他们没有径直奔赴南高地,而是先向西北绕行。

他们会在那里与博德大队合兵,再向南高地堡垒发起攻势。

与此同时,另一支部队正在大营北墙外集结,有阿尔帕德率领。

他们会对正在攻击大营南墙的敌人侧翼发动进攻,击退这些敌人,并阻止他们支援南高地堡垒。

一匹银灰色的骏马缓步走出夜幕。

安格鲁牵着强运来到温特斯身旁,看到主人,马儿高兴地打着响鼻。

等靠近之后,强运却不悦地抽动着鼻头,显然他不喜欢温特斯身上的血腥味。

温特斯想给强运喂一颗方糖,翻找好一会,突然想起他没有带糖袋。

“你带糖了吗?”温特斯问安格鲁。

“糖?”安格鲁瞪大眼睛翻找半天,歉意地说:“今天没带。”

“别撒娇了。”温特斯拍了拍强运的侧颈,开始检查马具。

他调整胸带,使其松紧合适;仔细检查马鞍下面,不留一根草棍;耐心地抚平强运和马鞍接触的皮肤,不留一丝褶皱。

卡斯特中校骑着他的黑色战马走过来,中校在温特斯身旁下马,对着强运赞叹道:“真是匹好马,落到你们步兵科的人手里真是可惜。”

温特斯懒得理睬卡斯特。

卡斯特也不恼,又问:“塞克勒不是说了你不用去吗?”

“我他妈自愿!”温特斯带着火气顶了回去。

“也是,你不去,你的人死得更多。”卡斯特打了个哈哈,开始说正事:“塞克勒说要解除你的职务,当成放屁就好。这次你做预备队,我们当先锋。”

“搞什么鬼?”温特斯用眼神问。

“拉斯洛那家伙的意思是,我们能拼赢,你就跟进。我们拼光了,你就名正言顺地撤。”卡斯特满不在乎地说:“帕拉图和蛮子打仗,不能总让你这个维内塔人出风头。”

温特斯没说话。

卡斯特想走,突然又回头问:“你小子总是斜眼看我,是不是还记着狼镇那一鞭子的仇?”

在米切尔庄园,卡斯特平白无故打了温特斯一鞭。他虽然不至于“记恨”,但他的修养也没有好到被抽一耳光再把另一面脸凑过去。

总之,温特斯对卡斯特没什么好脸色,只维持着勉强的礼貌。

好在两人交集不多,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不答话,那就是有喽?”卡斯特问。

“没错!”温特斯烦不胜烦:“你凭什么无缘无故抽我一鞭子?”

卡斯特的语气万般无奈:“你们维内塔人,真是小心眼![复仇是人世间最大的幸福],这是你们维内塔人说得吧?”

温特斯不想辩解,他转身继续整理马具。

卡斯特中校得寸进尺,哂笑道:“要不然你给我一拳?你我就算扯……”

温特斯转过身来,冲着卡斯特的左脸就是一记右勾拳。

卡斯特被打得脚跟离地,像个醉汉一样趔趄着摔倒,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液:“你还真敢打啊!”

温特斯甩了甩手腕,踩镫上鞍,打马离开。

卡斯特中校捂着腮帮站起来,冲着温特斯的背影大喊:“这下就扯平了!两不相欠了啊!”

……

博德上校带着他的部队在南高地和北高地的夹谷里等待。

从大营出发的部队则先往西北走,越过壕沟再折向西南,最终与博德大队汇合。

按照罗伯特中校的命令,从大营出发的部队每人都带着三支火把。

双方合兵之后,博德上校接手了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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