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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茅岗猎场一事后,太子和三皇子间矛盾日渐激烈,戚家卷入其中,殿前司虽未直接参与,却因和陆曈那桩风月消息终在这流言中获得一席之地。

对裴云暎本人来说,不算件好事。

他有很多接踵而来的麻烦要处理。

耳边传来萧逐风的声音:“殿下还算冷静吧?”

裴云暎回过神,哂道:“岂止冷静。”

不止冷静,甚至还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欢快,他想起对方坐在椅子上,望着他的目光满是好奇:“云暎,那位陆医官长什么样,漂亮吗?比戚家那位大小姐还要好看?”

他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萧逐风看他一眼:“那就好,陆曈今日一早回医官院了。”

裴云暎点头,拿起桌上堆积的公文:“知道。”

“你不去见见她?”

“她才回去,想来很忙,晚点吧。我也有公务要处理。”

萧逐风点头,拿起桌上文册起身要出去,走到门前时,脚步一停,欲言又止地看向桌前人。

“你真的不去看看她?”他提醒,“我以为你会一日十二个时辰贴身盯着保护。”

裴云暎嗤道:“我又不是变态。”

萧逐风“嗯”了一声,仍站在门口,没有离开。

裴云暎意识到什么,突然抬头,盯着他问:“出什么事了?”

屋中安静。

萧逐风轻咳一声,偏过头,避开裴云暎的目光:“有件事……和你说一下……你先冷静。”

“说。”

“今日一早,陆曈出去给人行诊。”

“谁?”

萧逐风别开眼:“……枢密院的人。”

……

阴冷暗室,火把幽晃。

浓重的血腥气在狭小空间里游荡。

陆曈低着头,仔细为面前人擦洗浑身伤口。

说是“人”,实在有些勉强,没被清洗时,尚看不出来伤痕,被布帛擦洗后,方才觉得此人伤口触目惊心。

这人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好肉了,两手被折,双腿切断,十根手指血肉模糊,身上更有无数铁钩烫烙留下的痕迹,更可怕的是受了这样重的伤,这人还活着,不过,他应当也活不长多久。

这种伤势,不可能救得活。

陆曈不知此人身份,也不知他做了什么要被如此对待,严胥要她救人,她就救人,至于别的东西,她也不问。

身侧绿衣官服男子听从陆曈的话,为她打来干净热水,严胥坐在暗室墙角边的椅子上,冷冷盯着她动作。

陆曈能感觉到对方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然而此刻无暇顾及,此人伤势太重,她只能用针先吊着他的命,渐渐汗水将头发打湿。

最后一根针从面前人发间拔出,陆曈用帕子擦去病人唇边溢出血迹,将一粒药丸塞到手下人的舌根处。

那人仍躺在地上,胸腔起伏却比方才平稳了一点,张了张嘴,发出从出现到现在的第一声呻吟。

醒了。

严胥起身,走到陆曈身边,低头看着脚下人:“救活了?”

“三个时辰。”

“什么?”

陆曈将手浸在几被染红的清水里洗了洗,拿帕子擦净手,才站起身,对严胥开口:“此人伤势过重,下官已用归元丹吊住他的命,他还能活三个时辰。”

面前人脸色阴晴不定:“陆医官没听懂我的话吗?我是让你,救活他。”

陆曈不为所动,平静回答:“大人,我是大夫,不是阎王,不能要谁生则生,要谁死则死。”

这话反驳得大胆,绿衣下属也忍不住看了陆曈一眼。

严胥一双鹰眼紧紧盯着陆曈半晌,少顷,冷笑一声,道:“说得也有理。来人——”

他扫过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拖回去。”又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陆曈:“忙了这么久,陆医官也辛苦了,留下来喝杯茶再走。”

陆曈心中一沉。

竟没立刻放他走,严胥分明是要将她留在这里了。

面前绿衣男子不等陆曈回话,便走到她身前,示意她跟自己走。

陆曈顿了片刻,背好身上医箱,才转过身,轻声道:“是,大人。”

……

暗室的阴冷渐渐被抛之身后,从台阶上来时,外头日头正好。

严胥的下属将陆曈送到一处茶屋里便离开了。

陆曈坐在桌前,环顾四周。

这似乎是严胥的书房,或是喝茶的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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