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觉得自己一向是沉着、冷静的人，可现在他根本无法冷静下来，于明已经把他和马如龙逼到了悬崖边上，是要跟着于明一起跳悬崖，还是被软禁在悬崖边上？
马如龙的心情更加恶劣，如果按照于明的计划执行，一旦事情泄漏出去，地下党那边屁事都没有，美国佬只会把这事怪在国府的头上，到时候国府那边怎么办？上面为了撇清干系，肯定会将他作为替罪羊，当然他的级别还不够，但他绝对逃不掉一个陪葬品的角色。
马如龙抱着头蹲在地上，他曾几何时有过这样进退两难的模样？他几乎要哭出来，“于明老弟，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一定要这样干吗？这一脚迈出去就是万丈深渊、万劫不覆啊！”
于明抽出一支烟点上，烟火在黑暗中忽明忽暗，他苦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么干掉风险吗？要是有别的办法，我也不至于跟你们闹成这样！在日占区强抢是绝对行不通的，有多少人去就会死多少人！更何况是这些不听命令的乌合之众，死得更快！押运黄金的日军两个小队，它能击溃你们军一个团的兵力，你们有这么多人吗？你自己说，除了这个办法，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我只是想问你们，你们到底在害怕什么？害怕事情泄漏之后你们会被上面当成替罪羊而死无葬身之地？我他吗一个流氓都不怕，你们怕什么？再说只要我们参与行动的人严守秘密，事情就不会泄漏出去，日本人、美国人即使调查也查不出什么，他们反而有可能互相掐起来，这也是我为什么选择美国潜艇的原因，老子就是要美国佬跟日本人掐起来，只有他们掐起来，我们华夏才有喘息之机，你们明白吗？”
听了于明的话，马如龙突然站了起来，眼睛紧紧地看着他，随后一跺脚：“死就死吧！好，老子就陪你疯狂一次！”
老黄几乎要绝望了，马如龙站到于明那一方让他陷入孤立的境地，他倒不是怕担责任，这次行动这么多人参与，有可能保证秘密始终都不外泄吗？要知道人多嘴杂啊，他可以用性命担保自己的同志绝对可以守口如瓶，可马如龙那边呢？更何况还有诸如杀人犯、杀手、杀猪佬之流没有信仰的人？
于明看了看老黄，说道：“老黄，你要是怕担责任，事后如果泄密，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身上，这次行动是我一手策划和指挥的，你们只是被我胁迫，这件事情与国家无关，美国佬如果想找麻烦，让他们来找我好了，我反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放屁！”老黄大骂一声，怒道：“老子是怕担责任吗？老子死都不怕还怕担什么责任？老子是担心事发之后，美国人一口咬定是整个国家所为，你知道后果吗？我们现在已经有日本这么一个强敌，如果再招来美国，那整个华夏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你明白吗？”
除了于明、马如龙、老黄，其他人要么都是没什么政治智慧的军人，要么都是什么都不懂的平头小老百姓，开始他们只觉得这件事情做不做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主事人说做他们就做，说不做他们就不做，他们只管打战、杀人，可刚才这一会听了于明等三人的争执，他们总算是明白了一些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也就是如果劫持美国潜艇的事情泄露出去，会给整个国家都带来灾难，现在他们一个个都老实了，在这样可能造成毁灭性后果的事情面前。他们安静得犹如一只只小鹌鹑一般。
于明也吼道：“你以为老子不明白吗？你只把老子当成一个流氓吗？老子要真的只是一个流氓，老子怎么可能在租界玩得如鱼得水？租界当局为什么能容忍老子的存在？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懂得国家大事，只有你一个人懂政治！你无非就是当心我们这些当中有人管不住自己的嘴，事后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不是吗？那好，这件事情完了之后，老子第一个自尽以谢天下！其他人紧随其后，我们所有人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让后世永远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马如龙脸色一片惨然。现场所有人都心头凛然。除了呼呼的寒风声，只有于明和老黄两人沉重的喘息声互相交替。
现在的局面已经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没有谁能够保证参加行动的人当中不会有人把秘密说出去，除非所有人都死了！
正当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的时候，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老鹰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说：“我要参加这次行动，我以我军人的荣誉发誓，今生将永远保守这个秘密，直到我死去！”
于明正一肚子火。扭头就骂：“你给我滚开，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一个连命令都不服从的军人还是什么军人？你有什么资格参加这样的行动？”
老鹰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于明的话犹如一把利剑刺进了他的心间，他一直以自己是一名正规军人而自豪，他把自己的荣誉看得比生命更加重要，现在被人说不算军人了，这是什么感受？他的潜意识里没有把于明当成指挥官，但于明确实是上级指派的指挥官。而他却没有服从命令，不服从命令的军人还是军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