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的死期到了。
可此刻，喝下毒酒，且已经满门被灭的陆仲亨，根本无所忌惮，冲朱标狂笑，“太子爷，当初炮击土桥村，难道不是您默许吗？”
“孩儿最终的目的，是配合老四，把大哥拉下皇位，扶立雄英上位，然后大开杀戒，把朝中这些，腐朽之辈，全都清洗掉，让咱们家雄英全面效仿燕华革新。”
就不会改变主意。
察觉身旁，长辈的视线落在身上。
“等会出去，问一问你二叔，你大哥的反应，若是去诏狱了，爹闭眼后，你们就马上动身启程，离开金陵，见也见了，不必给爹扶灵，送爹和你娘最后一程了。”
大哥一定会有所动作。
朱家皇族。
这种震慑作用，即便陛下真的驾崩了，也会产生余波效应。
‘终究是变了。’汤和看着礼节挑不出一点毛病的朱标，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太子不清楚，陛下的这层用意？
不！
他不相信，以太子的聪慧，没有看透这层用意。
“刚才，爹已经让你二叔，去诏狱，赐死陆仲亨了……”
朱樉摊手一笑，“功成身退，去老四燕京享福，替雄英把黑锅背了，两镇兵马交给尚炳，和老四讨要商洲五大湖区，孩儿早盯上这块膏腴之地了。”
朱标低着头，汤和看不清，此刻，朱标脸上的神情。
许久后。
脸色苍白。
努力忍着，挤出笑容，“这里是我家，父皇，孩儿怎么就不能回来了。”
尽管不想离开。
太子不希望这种余波效应出现？
他不愿往这个方向思考。
朱樉径直进入寝殿内。
这一次，所有人都在。
看着朱元璋、马秀英越来越差的精神头。
汤和转身，挥了挥手，“给罪人，陆仲亨倒酒！”
朱棣、朱标为首，兄弟、姐妹、妯娌、皇孙皇孙女们相互对视。
“只要二叔不说，我不说，父皇就不知道，陆仲亨的情况。”
朱樉三人跪在榻前。
胡惟庸回神，瞧着吕本，眼底鄙夷之色一闪而逝。
他岂能不知，父皇醒来，第一时间让二叔去诏狱，赐死陆仲亨的目的。
“你斗不过朱四郎！”
朱元璋既然已经把毒酒都送到他面前了。
“给爹和你娘，说说，你们燕华现在的变化……”
陆仲亨猛地哆嗦一下，抬头，看到汤和冷硬的面孔，朱标现身时，脸上的得意没有了。
……
如此，老四一家就多几分安全。
让朱棣等人，用轮椅推着二人来到御花园后。
可也不想忤逆，父母最后一点心愿。
捧着茶杯的双手，不停颤抖着。
朱标收回视线。
朱元璋就摆了摆手，“你们都不用跟着咱和你娘了，最后一点时间了，咱想和你娘，单独说说话，对你们该说的，都说了，你们往后的路，咱和你娘，再也管不了了，如何走，全凭你们自己了。”
陆仲亨凄厉疾呼一声，一咕噜爬起来，跪在朱标面前，砰砰磕头。
吕本倏然抬头，眼睛明亮看着胡惟庸。
那种剥皮冲草，才残忍可怕。
汤和厌恶看了眼陆仲亨。
这个人，到死，都还在刺激太子。
从太子的脸色，不难推断，这番话，恐怕还真的说到太子心中了。
朱元璋抓着朱棣耳朵，摇着朱棣头。
说着，脸上带着笑容，眼睛却红了，眼泪往外流。
朱标依旧保持躬身抱拳姿势，只是，此刻，抱拳的双手，明显十分用力。
“我保了这么多年的人，在这个关头被父皇一杯御酒赐死，满朝文武，该如何看待我？”
狰狞狂笑：“朱元璋！等着瞧吧，等着瞧吧，你终有一天，也会在下面，看到伱的儿子们手足相残！你真以为，你选了一个仁义的继承人，哈哈……”
不公！
就这，还想扶立朱允炆，取代朱雄英？
陆仲亨一个被扒光毛的蠢货，并不可怕。
但……陛下这道命令，他一定要执行。
这天瞎了眼，不公！
“太子，救臣！”
哎……
缓缓抬手。
朱标没等到汤和的回答，微微蹙眉，保证道：“二叔，父皇在这个时间点，赐御酒，父皇的担忧，侄儿清楚，无非就是担心，陆仲亨在这个时候，在心怀不轨之人的策应下，逃出诏狱，对老四一家造成威胁，我可以保证，老四不离开中原，陆仲亨永远也不会走出监牢！”
警告，现在蠢蠢欲动的那些人。
瞧着吕本，还是满脸胆怯，胡惟庸不得不加大诱惑，冷笑道：“吕大人，这也是一个扶立允炆殿下的绝好机会……”
反而把原本的那个自己，也给忘记了。
……
……
两个老人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陆仲亨见此，瘫坐地上。
这等情况下，太子要保他，汤和还会凭着朱元璋写下的一道圣旨，强顶太子之威，要他喝下这杯御赐毒酒吗？
轻轻拍打朱棣的脸，“回来作甚！回来作甚啊！”
坤宁宫。
走着走着，非但没有变得更好。
面前这个人，也是一个响当当的耿直硬汉。
那么，太子此举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
太子已经用了全部的办法。
“无妨，朱皇帝这是杀鸡儆猴。”朱元璋那点目的，别想瞒过他的眼睛，“朱重八以为，杀了陆仲亨的余波，可以让他死后，恫吓住咱们？做梦！”
秦淮河畔一家商旅客栈内。
陆仲亨临死前，咒怨的话，不断在朱标脑海中回响。
朱棣感受着，朱元璋干瘦，几乎只剩下皮和骨头，粗糙且滚烫的手掌，眼鼻不由发酸。
陆仲亨的笑声越来越弱，直到某刻，跌倒在地上，身体抽搐，张嘴想说，却已无力气时。
话罢。
“去吧。”
吕本只觉，茶杯的温度，都不能驱散，双手的冰冷寒意，嘴唇颤抖，喃喃自语：“好狠！朱重八好狠！”
冲汤和郑重作揖，“二叔，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给陆仲亨一个机会，二叔应该知道我的难处。”
让这群蠢蠢欲动的人，在动手时，多几分犹豫。
朱标看着陆仲亨，仇视瞪着他的眼睛，脸漆黑一片。
可汤和如此坚持的态度，表明了，现在他不喝这杯酒。
朱棣三人，才从寝殿内出来。
……
饭后。
“你没有朱四郎的本事！哈哈……”
朱元璋杀人的手段，可多的很。
摇头：“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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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