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后,只见严嵩将目光从严世蕃的身上收回,不住感慨道:“近来浙江那边,还真是不安分啊!”
……
一旁的严世蕃听闻严嵩此话,在思衬许久后,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道:“父亲,您有没有觉得,自从赵贞吉上任浙江以后,各种各样的事情就层出不穷?”
严世蕃说完,不等严嵩给出回应,又继续道。
“父亲,您看,自从赵贞吉上任浙江以后,先是低价收购生丝一事,再然后,就是赵贞吉先斩后奏,亲自带兵围了织造局,而眼下又闹出了郑泌昌、何茂才这档子事!”
“这件事情最为反常的便是,郑泌昌、何茂才是因为不愿意收袁家的银子,出手相助,这才遭到弹劾的。”
严世蕃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看向严嵩所在的方向,继续补充道。
“父亲,郑泌昌、何茂才是孩儿的下属,他们的脾气秉性,孩儿再清楚不过了,据孩儿对他们的了解,这世上就没有他们两个不敢收的银子!”
严嵩在听完严世蕃的这一番叙述后,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随后,只见严嵩用一只手支撑起下巴,在思衬片刻后,给出了回应。
“按照时间来推算,袁家小少爷袁魁犯案的那段时间,正值朝廷三年一度的大计,他们会有所顾忌,也是理所当然的!”
“况且,别忘了,赵贞吉可是督察院监察御史出身,他们两个,可不敢在赵贞吉的面前耍什么花样!”
在听完严嵩的这一番解释后,只见严世蕃的脸上浮现出犹疑之色,怯懦道:“可是父亲,孩儿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按理来说,这送上门来的银子,哪有不收的道理!”
“况且,无非只是帮一个小忙罢了,何茂才身为浙江按察使,像这种小事,他只要打个招呼就能够办到,可为什么……”
严嵩将严世蕃的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摆了摆手,出言吩咐道:“嗯,说得有道理,你先下去吧,让我好好想想!”
“是,父亲,孩儿这就告退!”
严世蕃听闻严嵩此话,未作丝毫犹豫,在向严嵩躬身行礼后,旋即迈步离开了书房。
……
在严世蕃离开书房以后,只见严嵩颤颤巍巍地从座椅上起身,来到一旁的书架上,将那本已经被他翻看了无数遍的《春秋》取下。
做完这些以后,只见严嵩重新坐回到书案后,将书翻开,份外专注地浏览了起来。
时间就这么缓缓流逝,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见严嵩回过神来,将面前的书籍合上,百无聊赖地躺倒在胡床上,无声自语道。
“嗯,严世蕃刚才说得没错,事出反常必有妖,为什么郑泌昌、何茂才宁愿冒着风险,也不愿意收袁家的银子,出手相助呢?”
“纵使这桩案子民怨沸腾又如何,对于何茂才这位主管一省刑名的按察使来说,只要他想,轻而易举就能够将这桩案子摆平!”
“是因为朝廷三年一度的大计将至,还是说畏惧刚上任不久的赵贞吉,害怕成为赵贞吉立威的对象?”
严嵩想到这里,不由得眉头紧皱。
随后,只见严嵩从胡床上起身,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后,又重新躺回胡床,开始在脑海中梳理起了目前已知的讯息。
“赵贞吉此人,虽为人机敏,眼光独到,办事效率极高,是我大明朝难得的能臣干吏,但此人实在是太过爱惜羽毛,缺乏担当,且极善于自保,从来不授人予柄!”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被陛下派往了浙江,前去接替胡宗宪的位置!”
“不仅如此,赵贞吉在被陛下派往浙江任职以后,一改往日谨小慎微的样子,行事愈发大胆起来,居然敢亲自带兵包围织造局!”
“虽然陛下赋予赵贞吉的先斩后奏之权给了他底气,但是……”
“等等,先斩后奏之权,陛下为何要赋予赵贞吉先斩后奏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