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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第 21 章(1 / 2)

循声望去,见一白面书生,穿了件绿油油的长衫,戴了顶翠生生的儒巾,手执书卷,面色震怒,仿佛与小鹤两人有生死之仇。

小鹤下意识辩解:“不要冤枉人,我们是良善人家,自小积德行善,连飞蛾蝼蚁也有爱惜之心,决计不会烤你的儿子来吃。”

那书生闻言,更是怒气冲天:“当面逮着,还跟我扯谎!”

指着烤架上的嫩笋一一说道:“这一个,不是我大儿子?这一个,不是我小儿子?还有这根长的,是我最爱的孙孙,这根短的,是我才出世的曾孙!”

小鹤目瞪口呆:“不就是些笋子么,怎么就是你儿子,孙子,曾孙了?”

羊生见得多,立时反应过来,扯一扯小鹤,低声说:“不好了,恐怕他是林子里积年老竹成精,这些笋子都与他沾亲带故,我们烤了他儿孙,闹出命案来了!”

原来白面书生确是根竹精,成精时给自家起了个名儿,叫什么碧虚郎,又不知哪里听说“竹乃花中四君,岁寒三友”,于是自以为刚直不阿有气节,很具备了些读书人的风骨,就寻了些诗书来读,充作文化人模样。

小鹤听了,一半觉着亏心,觉得自家害了笋命,该要伏法,另一半又觉着委屈,认为自己也很无辜。

她问那竹子精:“不要凶神恶煞,吓唬小孩。你说我烤了你的儿孙,我倒有些话要问你——那些笋子可都成精了?如它成精了,挖它烤它时怎么不出声?如没成精,那也不过寻常竹笋,不算害了它性命。”

碧虚郎心中一虚:这小娃娃怎么鬼精鬼精?

他脸上装着愤怒,斥骂道:“没成精就不是我儿孙了?没成精就不算性命了?说什么良善人家,积德行善,我看是歹毒门户,行凶作恶!”

一把揪住小鹤,定要她偿命。

羊生见小鹤落入苦主手中,忙上前解救,口里喊着:“莫要动我师妹!”

他自小修行,力气颇大,一掌将竹精推倒,把小鹤救下来藏到身后,自己壮着胆子站在前头。

碧虚郎被他一推,跌了个屁股墩,又不巧地上有个笋尖,把他那处戳了,疼得他龇牙咧嘴,十分狼狈。

疼痛之下,他就忘了读书人的气度,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少教养的野物,害了我儿孙性命,又来谋害我这个苦主,我看你是心肠歹毒,要把我一家子都害了,如此无人告状,就可以逃脱罪责!”

一时间往师兄妹两个头上扣了无数帽子,骂他们是“强盗”,是“杀贼”,是“亡人”,断定他们起了歹心,绝不是个好东西。

羊生吃他一激,就上了头,梗着脖子说:“笋子是我挖的,也是我烤的,要偿命只该找我,莫动我师妹!”

碧虚郎听他认了莫须有的罪名,还不罢休,得寸进尺道:“休要开脱,你师妹烧了火的,我亲眼瞧见,她也该与你同罪,同罪!”

两人争辩来争辩去,哪个也不肯松口,眼看羊生不如竹精口齿伶俐,渐渐落于下风,小鹤从他背后冒出来,给师兄帮腔:“虽是吃了你的笋,责任也不全在我们。一来那些笋未生灵智,二来你也不写个字立个碑,说这里是你的地盘,我二人自然就当作了无主之物。”

人家说不知者不怪,便是要论责任,小鹤自认不该担全责。

碧虚郎眼珠子转了一转,勉为其难让步:“说的也是,那就一家担一半的责,挖了我四根笋,该赔两条命来!”

小鹤听他口口声声要索命,也火了:“好心狠手辣的妖精,见我们师兄妹是小孩,故意以大欺小么?”

她十分机智地搬出一天道人,说:“我们也不是没有家长的,要偿命,去同我家师父谈,无论告到哪里,无论打什么官司,都同你奉陪到底!”

这番话说得声色俱厉,还真把竹精唬住一瞬。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遭小娃娃吓住,碧虚郎很有些挂不住脸,色厉内荏道:“你们师父是哪个,我倒要去找他讨个说法,问他是不是要纵徒行凶!”

小鹤冷笑:“我师父是这眠春山山神,我家就在山头草舍,你快去寻他,找他要说法罢。”

碧虚郎心头一突:前几年是听说眠春山新来了个山神,只是那山神懒怠,向来万事不理,因此无缘得见。

他还不肯十分相信,诈道:“又扯谎唬我,你说你家师父是山神,那就是山神了?”

小鹤伸手去扯他:“不信,就跟我回去,见到人就晓得是真是假。”

碧虚郎心中已然信了,慌忙夺回衣袖,退让道:“罢了,你们门庭贵重,我一介山野小妖,哪里惹得起,只好自认倒霉,吃了这个哑巴亏。”

这竹精作出悲痛模样,假哭道:“儿啊,孙啊,是我无能,不能讨回公道,只盼你们投个好胎,来世不要遇到这等凶人,落得个有冤无处申,有仇无处报的下场!”

他一面哭,一面抹泪,万般凄惨悲凉,几乎让小鹤良心作痛:啊呀,他是好惨呀,我是有些亏心呀。

碧虚郎哭了半天,拿袖子遮住脸,从眼缝里把两个小孩偷看,见他们不走,又哭又骂地撵人:“滚,滚,滚!不要赖在这里,污了我儿孙的轮回之地!”

羊生与小鹤多少有些心虚,人家一骂,就稀里糊涂拉着手跑了。

一路跑出林子,越过了几道土丘,爬过了一条山梁,奔奔波波走出老远,才渐渐停下。

两个人喘匀了气,再看彼此脸色,都有些灰暗。

羊生想到竹林中事,神色沮丧道:“虽从竹精那里脱身,然而这桩事我们多少有些错处,借着师父名头逃脱罪责,说起来是以势压人了。”

因此同小鹤商量:“不如去找师父说明,多少赔偿他一些。”

小鹤琢磨了一会子,越想越觉得不对,皱着眉头,冥思苦想起来。

羊生见她不说话,又唤了两声:“小鹤,小鹤,你是什么主意?”

小鹤转头看他,心中九分确认有诈,还有一分不敢断定。

便说:“先不要回去找师父,师父他出门访友,这时定然未归,我们悄悄转回竹林,看那竹精在做什么。”

羊生说:“还能做什么,多半在料理那些笋子的后事罢。”

小鹤心道:你是真呆呀。

心里打定了主意,若竹精的确在埋葬儿孙,那就该去帮把手,事后也要商议个章程,赔偿人家的损失,若叫她发现了马脚……

小鹤暗暗磨牙,到底哪个赔哪个,还未可知哩。

两人偷摸折返竹林,放轻了手脚,又各自噤声,连大气也不敢出。

师兄妹躲在一丛修竹后,挤挤挨挨偷看。

这一看,他俩都惊得呆住。

碧虚郎先前还在哭儿哭孙,悲痛得不能更真,小鹤与羊生一走,他把眼泪一抹,就吃起儿孙尸身来。

羊生呆呆道:“他吃他大儿子了。”

小鹤愣愣说:“他吃他小儿子了。”

或许觉得光吃儿子不过瘾,碧虚郎隔空取出自家窖藏的鲜竹酿,拿他烤得香喷喷的儿孙,以及山药、肥鱼、野莓……下酒,其怡然自得的姿态,何曾有半分伤心?

情知被骗,小鹤反应过来,从藏身处跳出去,气咻咻叉腰指责:“好伤悲的孤寡老人啊,你儿孙死了,你不快快给它挖坟,怎么这般歹毒,吃起自家儿孙尸身来?咄,你大儿子好吃么?你小儿子可口么?好个满口谎言的歹毒妖精,设局欺诈小孩,信不信我告你个讹诈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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