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顾锦元摩挲着手炉上的花纹。她没有刻意去看他，但印象里，似乎他面前的大海碗一直是满的，是没喝，还是一碗接着一碗地在喝？她想她余光不经意看的他仰头饮尽一碗酒的模样，咬了咬唇。
大雪来得毫无征兆，说的空，殿下的台阶已经覆上了一层雪花，再不似在御花园中的小打小闹。
宫们陆陆续续回来，说御花园和将军素来会去的地方都找了，没见着人影。
“这么大的雪！”张嬷嬷急得团团转，“将军若在哪儿醉倒了，可怎么好？”
顾锦元抬头看着越下越大的雪。
三月里骤然降温落雪，薛靖谦穿的不厚，若真是喝醉了，在哪个地方冻一夜，说不定明天就变成了一具尸体——余杭每冬日醉倒在街边冻死的酒鬼可不在少数。
即便不是如此，他若是喝醉闯入了内宫，犯了忌讳，即便是皇后的胞弟，恐怕也难逃罪责。更别说，居心叵测的北燕使臣此刻还在宫里……
“在这里干等也没用，去派更多人找，内宫里也去找一找。”
张嬷嬷听见顾锦元的吩咐，面色也是微微一变，立刻着手去办，走前还犹豫地看了她一眼。
“我也去找。”顾锦元叹了口气，让阿舟在前打着灯笼。
外边奇的冷，冻得她拨开花木的指尖发红，理智告诉她薛靖谦这千杯不倒的人不会有什么事，可……她手上的动没听，顺着殿往御花园的方向挨个翻找花木。
路过一丛灌木时，隐隐觉得投下的影子有些异样，顾锦元提着裙子往里走，隔着雪好似触了什么东西，拿过阿舟的灯笼去找，赫然是穿着玄色衣袍，被雪盖了个满怀的薛靖谦。双目紧闭，沉沉睡着，高大的身形违和地缩在花木一角，像个被遗弃的孩童。
顾锦元几乎要被气笑了。
黑漆漆的地方穿着黑衣服，大雪的天挨着地就睡，这是怕死不了吗？
心里躁郁得不得了，手上飞快地将积雪拍掉，脱掉了斗篷给他围上，正要喊阿舟一来抬人，见程昱不知何时了她们身边，默不声地要上前帮忙。
顾锦元没拒绝，阿舟底是孩子，程昱的力气总是比她大很多的。
两人一人一边将薛靖谦扶住，顾锦元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手臂和脖颈，才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应该刚躺倒没多久，温度还算正常。
手臂搭在他的腰上，顿然觉得这人似乎消瘦了不少。醉酒的人嘴里喃喃自语，念着一个名字，清晰地钻入两人耳朵里，顾锦元没有声，旁边的程昱也没说，像是一场漫长的凌迟，直他们在前面碰见了带着一群人的张嬷嬷。
“郡主是在哪里找将军的？”
“灌木里。”顾锦元没好脸色，“若是去迟点，怕是要被冻僵了。”
张嬷嬷唬了一大跳，连忙让人接过薛靖谦，向顾锦元谢了又谢，才跟上去送他回休息的地方。
剩下两人独处，程昱看着她单薄的身形，要脱下披风递给她。
顾锦元转过身，阻止了他的动，深吸一口气，看向他的眼睛：“兄长……”
简短的一个称呼，程昱已经明了她的意思。他着那么多人的面表明心迹，她没有回应，在御花园中还避着他，方才又……如今还唤他兄长，一副鼓足勇气的模样，想也知道接下来的是他不愿意听的。
他们都是聪明人，程昱笑着摆手，将披风塞她手里：“好了，快回殿下那里去吧，柔儿妹妹。”
顾锦元看着他状似洒脱的离开的背影，抿了抿唇。
她以为，她足够恨薛靖谦，就是要他爱而不得，就是要他抱憾终身，就是要他像她初那般卑微仍旧眼睁睁看着希望熄灭，她才能快意。
此刻看来，倒不尽然。
但唯一有一点能确定的事，她不想再耽误旁的人了。程昱足够耀眼，值得一个全心全意摆满了他的人。哪怕他愿意包容她此刻心中没有他，她也不该做岁月的刽子手，凭空折磨无辜的人。
“走吧，去找母亲，咱们回府去。”她对阿舟道。
宫的路上，火树银花，鹅毛伴，真是热闹又苍凉的景儿。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的bgm是互相折磨到白头～（bushi
预告一下，正文预计还有几章完结，具体几章，嗯，看发挥哈哈感谢在2021-08-2617:06:13~2021-08-2620:2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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