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消息,第一反应便是去找正房那两位贵客,却不料房门紧闭,一个也没能见到。
庞辖抱着一丝侥幸,猜两位贵人大抵是有事要做,刚出了城。却不料此时在城头之上,竟见了那位不知是侍卫司还是殿前司的黑衣武官。
京城的禁军高阶武官,纵然只是都虞候、指挥使,到了下面,也绝不是刺史太守能使唤呼喝的。
庞辖脸色变了数变,心惊胆战,收敛躬身道:“大人……”
庞辖尽力在人群里瞄了瞄,心里愈生出不安,低声道:“少……少公子呢?”
“不在云州城中。”
萧朔道:“去借兵了。”
“好好。”
庞辖听见不在云州城几个字,便长舒一口气,正要说话,忽然叫后面四个字当头一棒,愕然立在原地。
萧朔垂眸,慢慢按实腰间冷硬剑柄。
云琅远比众人敏锐得多,不会到此时才想到这一手布置,直到此时还不现身,无疑是去找破局之法。
战场在敕勒川下的茫茫草场,天时地利尽在金人一方。没有乱石嶙峋,没有九曲关隘,没有狭窄山道,骑兵一场浩荡冲杀,轻易收割人命。
只靠打残了的朔方军,纵然人人拼命、鱼死网破,也不可能赢得过两支夹击的铁浮屠。
到了眼前境地,唯一能破局的办法……只有去调援兵。
庞辖肝胆俱裂,脸色彻底惨白:“少公子岂可亲自去借兵?!”
他是云州城代太守,云州城若丢了,他固然要跟着遭殃,可若那位贵人没在了云州城,只怕连掉脑袋也不够。
庞辖抖得站也站不住,冷汗淌下来,哆哆嗦嗦道:“少公子天家贵胄,何等金贵,岂可涉险……”
“天家贵胄,钟鸣鼎食,受生民供养。”
萧朔平静道:“战火起时,就该护住生灵百姓。”
庞辖怔住,愣愣看着他,嗫喏了下,没能出声。
城下,金兵已缓缓摆开阵势。
长途劫掠的重甲骑兵在体力上并不占优势,朔方军迎面阻击的铁浮屠只拿着寻常兵器,刀枪剑斧劈杀,步兵结三才阵尚足以应对。
应城内以逸待劳的这一支,人人手中配了沉重的骑枪与狼牙棒,只要一拨冲杀,就能将朔方军凿穿,杀到云州城门前。
“关城!关城!”
庞辖彻底吓破了胆:“云州城若失,你等担待得起?!胡涂,我知你是严离旧部,素来与朔方军过从甚密。往日本官对你睁一眼闭一眼,今日却容不得你肆意妄为……”
“庞太守。”